“这鬼天气,都立秋好几天了,还这么燥热。”德成赶着去上班,刚走出房门,就忍不住开口抱怨。
“虽说立秋了,但不是还有二十四个秋老虎嘛。”玉梅推着车跟在德成后面。
德成和玉梅一前一后出了院门,玉梅跟德成说了声:“我先走了。”便略显笨拙地骑上车走了。
看着玉梅越来越胖的身体,德成摇摇头。这两年玉梅的三高越发严重,已经明显影响到她的身体健康,德成试图说服她通过节食和锻炼来控制她的体重。可玉梅每次都坚持不了几天就放弃了,最后竟公然对德成说,自己属于喝水都长肉的体质,再怎么想法减肥,一样没辙。
德成换好工作服,独自一个人来到准备安装新设备的栓剂车间。因为设备还没安装到位,整个车间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拆除外包装板条箱的设备,罩在一层半透明的塑料薄膜里,按顺序依次摆放在车间中央的空地上,等待来自意大利的工程师负责指导安装。自从机器运到厂里,这还是德成第一次来现场查看。
德成背着手,围着机器转了几圈,间或撩开塑料薄膜看一看里面的机身。机身打理得很干净,漆面也很光亮,很多重要的部位还抹了一层厚厚的油脂进行保护。
这套设备总体看起来还不错,德成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会儿,德成又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只大号手电筒,随着机器的缝隙往里看,在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他还是看到了不少锈蚀的痕迹。以德成的经验来看,这种锈蚀程度,肯定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的,这套设备号称是八成新,德成对此有些怀疑。
与此同时,双流机场的接机口,六月举着一块用意大利文写的牌子站在通道边上,眼睛盯着电子屏上显示的航班信息。
今天王强安排六月来机场接机,意大利厂家安排了三个技术人员到中国来指导设备的安装,一个工程师带两个技师。意大利飞中国的航班,只有飞北京和上海两条线路,他们选择的是直飞北京,然后转机到锦江市。
王强早已经通过蔡斌聘请了一名意大利语翻译,此人会在北京接到意大利人后,陪同他们一道前往省城。
一群拖着行李,操着不同方言的中国人从六月身边经过,六月向其中一位打听他们是不是从北京过来的,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六月把手里的牌子举得更高。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挡在了六月的面前,指着她手里的牌子问道:“你是来接安东尼先生的?”
安东尼先生正是六月今天要接的贵宾,眼前这位一定是陪同的翻译,六月使劲地点点头,“你是彭先生?安东尼先生他们到了吗?”
年轻人伸出手,和六月握了握,“我叫彭生军,是安东尼先生这次中国之行的全程翻译,他们还在后面等着拿行李,马上就过来。”随即指了指六月手里的意大利文牌子问道:“这是谁给你写的?居然还有写错了词。赶紧收起来吧,别一会儿被意大利佬看见了笑话我们。”
六月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把手里的牌子放下,“谢谢啊,这个是我昨天专门找人写的。要在省城找一个会意大利语的还真不容易,我托了好多人才找到一个会写意大利文的。”
彭生军自嘲地一笑:“学意大利语的在国内肯定没法跟学英语、法语、日语的这些人比,但好歹还是有一些。我看帮你写牌子的这个人一定是个意大利语的爱好者,没经过系统的学习,所以才会犯写错词这种低级错误。”
六月也笑了,“你还看得真准,他是个学生,专业是外国文学,学习意大利语纯属他的个人爱好。”
两人站在接机口闲聊着,一番对话下来,彼此还算聊得投机,起码没了初见时的陌生和尴尬。
“他们过来了。”彭生军指了指前方,他和六月聊天时,眼光却一直注视着出口。
顺着彭生军手指的方向,六月看见前方走过来三个推着行李车的外国人,为首那人个子中等,头发有些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金丝眼镜,穿着米色风衣,显得风度翩翩。他一边推着行李车一边和身边的同伴低声交谈。
这一定就是安东尼先生了,六月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