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国又对母亲道:“娘,你也不容易,一块喝一杯吧。”周思国说着,为母亲倒上一杯酒。
周思国的母亲没有推让,而是道:“你们先喝着,我去张罗菜,他们不知道东西放在哪里。”
不长时间,周思国母亲便将炒好的菜端了上来。望着满桌的酒菜,周思国端起酒杯,道:“过年也不像现在这样人全,全家人能在坐在一起,喝酒,真幸福。”周思国说着分别敬过母亲与姑姑,将杯中酒一干而净。
周思国的姑姑刚刚饮下酒,眼眶有些湿润,接着传来低啜声。周思国等人见姑姑不知何因,突然流了泪,就目光一起望向姑姑。周思国的姑姑抹了一把泪,笑道:“不知为什么,见到国儿弟兄几个,这眼泪就特别不争气,自己往外流。我想起了你们的爷爷,如果他还活着,看着你们一个个这么有出息,他该会有多高兴啊。”
周思国姑姑的话,使周思国又回到三十年前,刚刚考上大学时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周思国轻轻抿过酒后,望着姑姑道:“我记得在我离开家,去省城上大学的前一夜,姑姑也是坐在这个地方,送我一件暗方格浅绿色的新衬衣……。”
周思国尚未说完,周思国的姑姑急忙道:“那时候家里都穷,周家门上又培养出第一个大学生,当姑姑总是要表达一下心意吧。”周思国见姑姑误解了自己,就急忙道:“当我穿到身上的时候,同学们都说我农村来的孩子,却非常时髦,我也感到特别自豪,就整天穿着,胳膊肘子磨破了,都舍不得扔。”周思国的姑姑听后,心里非常高兴,直笑道:“是吗?不值钱的东西,我记得不到四块钱一件,要是知道国儿这么喜欢,再凑点钱,给国儿买两件,倒换着穿。”
家人团聚了,前几日还担心周思国,而现在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最高兴的还是周思国的母亲。起初,周思国的母亲还在听周思国与姑姑说话,时间稍长,有些按捺不住,坐在饭桌前,拉起了过去的事。周思国的母亲道:“生国儿的那天下午,不知为什么,特别想他姥姥,就向生产队请了几天假,想回娘家看看,住几天。结果,刚走到村后头的沟里,刚想往上爬,突然觉得肚子疼得难受。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快临产了。还以为肚子不舒服呢。那沟离着国儿姥姥家,还有七八里呢,万一在路上有个好歹的,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该咋办啊。没有办法,又忍着撕裂的痛疼往回走。下沟容易,爬坡难,不深的沟却怎么也爬不上来,没办法,只好爬在地上,一步步的往上挪,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结果肚子更疼,走两步,疼了,就蹲一蹲,当时肚子里有感觉,好像是国儿要出来,就想,不管怎样,就是爬也要爬回家,千万不把国儿生到这荒郊野外。当时还想,真的把国儿生在这野地里,再遇上条恶狗那该咋办啊。想到这,就拼命的往家里走,疼了,就蹲一蹲,实在不行,就在地上趴一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家里,肚子疼的更是受不了。碰巧,听到院子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我就大声呼喊,救命。来人一看,知道我要生产,就赶快告诉了还在地里干活的国儿他爹,还有国儿的奶奶。等他们赶回家的时候,我已见红,不长时间,国儿就出生了。真是捡回了一条命。”
周思国母亲说着,两眼不住的打量着周思国,似乎感到特别自豪。
周思国的母亲话音刚落,周思国的姑姑便道:“你还说呢,咱爹听说,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可高兴坏了,把家里养了多年的老母鸡宰了不说,逮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脚,一瘸一拐的好长时间。就那样,还照样到生产队上干活,有人劝他休息,他就笑着对人家说,有胖孙子了,生活有奔头了。别人就笑话咱爹,这么大个老头子了,管好自己就行了,孙子大了自己也老了,还能享孙子的福啊。咱娘更是把国儿当成宝贝,整天看着,别人碰一下都不行。我记得,平时,只要我一碰国儿,咱娘就不高兴,就骂人:没养过孩子,不知怎么带孩子,把国儿弄出个好歹来非把你撕了不可。”
〲周思国的母亲听后,直乐:“别说你,就是我,咱娘也不让带,除了喂奶,都是咱娘一个人抱国儿,也说我没带过孩子,没有经验。有时我还想,既然爷爷、奶奶这么疼国儿,真要是我去姥姥的路上,把国儿生了,国儿再有个三长两短,两位老人该有多伤心啊。也多亏了国儿命大。”
周思国的二弟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不时的摇着头。周思国不解,就问二弟:“咋了?”二弟道:“哥,你看你每次回家,娘多么高兴啊,话也特别多。”
周思国的心里一阵酸楚,瞬间想了好多。周国国想:有时觉得幸福是件很虚无的东西,甚至有时还想什么是幸福?但没想到,幸福竟是如此的具体,母亲烙的火烧,给爷爷、父亲上坟,听着母亲和姑姑谈起家常,而眼前这幸福竟是如此的自然,绵长,如同陈年老酒,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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