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可知道高燕在和自己开玩笑,抬头望了高燕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用餐。然而,周思国的形象,还有昨天晚上开会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刘大可的眼前,有时很清晰,有时又很模糊,心里不止一次地在想:周思国将自己的座位安排他的左边,对自己极为尊重,但做事如此周全的市委一把手,为什么在会议结束前,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毕竟自己是省里派来帮助发展经济的领导啊。这周思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或许拥有一副魔鬼般的身材是所有女性的梦寐以求,减肥成了所有年轻女性尤其是漂亮女人的通病。高燕也不例外,简单吃了点主食后,就吃起了水果。或是向来不甘寂寞,或是感觉眼前的气氛有些沉闷,见自己和刘大可开了句玩笑,刘大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应,不知刘大可此时在想些什么,就将目光望向门外,马路上的情景尽收眼底。突然,高燕发现有一马车拉着满满的玉米秸,心生感慨,道:“这马山毕竟不同于省城,你看市内还有马车,街道真的变成马路了。”
随着高燕的话音落地,赵良不由的抬头向房间外望去,果然,有一中年男人挥舞着长鞭赶着载着满满青稞庄稼的马车从眼前街道路过,就道:“看来你没在农村生活过,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一到秋收,在农村很常见。”
高燕见赵良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就道:“在农村看见拉庄稼的马车并不奇怪,马山毕竟也是一座地级市啊,在城市内能看到拉庄稼的马车,你不觉得奇怪吗?”
突然间,高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什么秋收啊,我记得昨天听周书记讲,还没进入秋收呢。”
“说你不懂,你还犟,秋收并不说哪一天。”赵良解释道。
“就你懂,你懂,你怎么不在老家种地啊。”高燕看上去有些生气。赵良望了高燕一眼,努了努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许闲来无事,陆玉泰见高燕与赵良争执不下,就解释道:“马车拉的是春播作物秸杆,现在农民为了有个好的收入,都在反季节种庄稼。本来初冬收大白菜,过去,谁家每年冬天不储藏点大白菜啊。但现在不同了,六月都可以吃到新鲜的大白菜。按节气说,现在的确还没真正进入秋收,特别是玉米,还有些嫩,现在正是长淀粉的时候。”
赵良见陆玉泰很有耐心向高燕作着解释,高燕不停的眨着那迷人的明眸,似懂非懂,就笑道:“她就是一个城市公主,根本不明白农村的事。”
高燕刚想说什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就狠狠地瞪了赵良一眼。
陆玉泰见赵良与高燕再次陷入争执,就不紧不慢道:“现在马山市内治理得已经很好了。前些年,尤其是刚改革开放的那阵子,那才叫脏乱差呢,麦收的时候,靠近郊区的街道简直成了晒麦场。秋收季节,郊区附近的街道上全是载满庄稼的马车驴车,市区街道到处是牲口的粪便,整个城市弥漫着庄稼与牲口粪便混杂的味道……。”
陆玉泰尚未说完,高燕急忙捂着嘴,“啊”了一声,险些吐了出来,忙道:“陆局长你快别说了。你再说,我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那点东西全都要吐出来了。”陆玉泰尴尬的目光望了高燕一眼,没再说什么。
高燕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就想缓和一下眼前的难堪,歉意的目光望了陆玉泰一眼,道:“这说明了什么呢,可以盖高楼大厦,可以拓宽马路,可以将城市装扮得更加靓丽,但一个城市的底蕴却是一时难以改变。城市的底蕴就是一个城市的名片、一个城市的身份、一个城市的文化与历史。”
<b/> 陆玉泰似乎赞同高燕的观点,点了点头。高燕见赵良欲言,就又急忙道:“我老公从大学读书,到毕业参加工作,一直生活工作在省城,这么多年了,但我一直说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仍然散发着农民的气味。”
“你这是对农民存有偏见。农民咋了?没有农民养活你们这些城里人,你们城里人张着嘴去喝北风啊;没有农民,你们还住在那低矮的平房里吧……。”赵良尚未说完,高燕便伸出纤细的玉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道:“赵处长,请你不要激动,我丝毫没有看不起农民意思,更不会贬低他们,并且我也承认农民身上有着优良的传统和高尚的品德,否则,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农民的儿子。我说的只是一种事实,我老公到现在就是吃饭,仍保留着农民习惯,喜欢吃生葱、韭菜蘸酱,经常光顾吃生菜蘸酱,反而将我辛苦炒作的一桌子菜剩下,尤其是回到老家,饭量特别得大,总说,我婆婆比我做的饭好吃,我婆婆就会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我,好像我整天虐待他儿子似的。可我总觉得,家里做的菜太咸,每吃一口,就像咽毒药似的。我老公就说我娇情。后来我明白了,这就是差异。论文化,我老公是大学生;论工作,是国家公务员;论居住环境,是城里人。但,他的骨子里仍是农民。开始我们还经常吵架,后来,我想明白了,也就不吵了,这也正是人们所说的理解吧,但对他的一些习惯,我仍然从心里难以接受,或许这就是身份的差异吧。怎么样,赵大处长,我说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