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找地方去说理呢?那年头,每家的日子都不宽裕,都想靠卖芦苇头换两个钱花,三乡五里的,除了人家那地方根本没有养马站,人家能收购你芦苇头,给你点钱,就算可怜你了,你还说人家孬。如果没地方收,你砍再多的芦苇头有什么用?除了牲口,人又不能吃。”
“你看你爸爸就这人,说着说着,就抬起杠来了。”
梁海星很了解父母的性格脾气,经常吵嘴,但又不好说什么。梁母理解梁海星此时的心情,不想在梁海星上大学前,让其对家里有着太多的牵挂,就道:“星儿,以后咱当了国家干部,可得一碗水端平啊,咱可不能干那让人家背后戳咱脊梁骨的缺德事,无论什么年头,当老百姓的都不容易,吃私贪污祸害百姓的事咱坚决不干。星儿,记着娘的话:无论你将来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良心,贪脏枉法的事,打死咱也不能干,人家不用咱,咱就回老家,家里还有老娘呢,只要娘有口气,就有星儿你吃的,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图你什么荣华富贵,高人一等,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一辈子。”
“嗯。娘,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梁海星望着母亲那期待的目光,鼻子一酸,眼泪不由的滴落了下来。见此情景,梁父也一阵心酸,不停的抹着溢出眼角的泪,道:“是啊,星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
幼时尤其是痛苦的回忆,刀割石刻般在梁海星的心间留下了极深的印迹,一生难以挥抹而去。
突然间,梁海星想起了什么,望着梁父道:“爸爸,我记得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小伙伴上学,我也吵着要去上学,但家里一直不让我去上学,整天在家看着妹妹,后来,又非要撵着我去上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还不是因为穷吗?供不起你。”梁母道。
梁父摇了摇头,道:“穷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更为主要的是,那时候上小学还可以,升初中,高中,就要村里推荐了。你的同伴全是些支书、村保主任有头有脸的孩子,咱绝对争不过人家。后来,绕过了那些村里有头有脸人的孩子,就让你去上学了。没想到,后来政策变了,上学不再靠村里推荐,全凭自己的真本事了。”
“如果不是赶上好时候,你学习再好也没用,说不定,现在还在家种地呢。”
是啊,家贫,以及造成的创伤,在梁海星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与穷相伴而生,梁海星自出生就深深感受到了贫穷。
在谈及幼时受的苦时,梁海星曾对人说,他五岁就开始做饭了,大部分人认为梁海星是在吹牛。而事实上的确如此。
梁海星幼时,家里的生活全靠工分生活,一家六口人,只有父母两个劳力,父母也就拼命到地里劳动,照看妹妹收拾家务,自然就落在了梁海星的身上。清晨,因为出工较早,在当时的农村,很少有生了娃的妇女下地干活,尤其是对家里劳动力多的妇女来说,更是如此,大部分在家里照看孩子,顺便烧火做饭。只是上午和下午才同男人一样出去劳动。但梁海星一家则不同了。人多劳力少,为了早晨那可怜的二分工,梁母一早便到生产队上劳动,家里只留下了梁海星和三个妹妹。梁海星一方面要照看着妹妹,另一方面,还要在父母收工前,将饭做好,否则,等母亲收工回来再做饭,就来不及了,因为母亲吃完饭还要到队上劳动。其实,梁海星做的早饭也极为简单,一年四季煮粥。先是将水和玉米面放在一起,然后按照母亲说的,将锅里添几瓢水,水烧开后,用勺子将盆里盛着的玉米面和水搅匀倒进锅里,用勺子在锅里搅动几下,在锅里铺好篦子,上面放些窝头之类的干粮,将粥烧开即可。等父母收工回家后,粥熬好了,干粮也热了。虽然很简单,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位五六岁儿童干的活,因为在将玉米面倒进烧得滚开的锅里时,稍有不慎,溅出来的开水碰到脸上极易造成烫烧。如果一下小心掉进锅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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