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月又连胜了两场,黑岩城中已经炸开了锅,街头巷尾厉人议论纷纷。这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厉人竟然被外人打的连败三场,而且还是自已平素最看不起的无尾人。.五
不提厉人的无奈,吴亘与宝象、叶子明等人则是整日里忙着赚钱的事,酒肆、樗蒲的进项远超几人想像,就连新招的女子在宁帘茶的调教下,也能在逍遥阁中勉强舞上一曲。
演出的那一日,黑岩城几乎空巷,聚集于逍遥阁前。原来,女子还可如此妩媚,还可如此勾魂,再回头看看自家婆娘肌肉隆起的胳膊,顿时觉着有些不香了。这一日,黑岩城中不知有多少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撵出家门。
钱如流水般的入账,看着滚滚而来的天晶石,各色异草,奇珍,宝物,哲格都有些胆战心惊。
就这么几天,攒下了自已一辈子都不能赚到的财富。虽然也有不少厉人对他袒护外人,与外洲人沆瀣一气的做法有些不满,但此时的哲格已全然不在乎。
任谁会拒绝得了财富的诱惑,现在别说是协助吴亘,就是让他穿上裙子,如那帮舞女们卖唱,也是心甘情愿的。
打完第三场,明铮亲自到了哲格的院子,拜访了水从月。
来之前,吴亘找哲格认真谈了一次。二人在屋中争吵的十分激烈,过了许久,哲格才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明铮和姬夜联袂而至,哲格特地准备了晚宴。席间并没有谈论什么具体的事情,也没有对水从月连胜三场,吴亘等人大肆掠夺厉人财富的事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在席中,哲格却是郑重起身,躬身施礼,提出愿将所有生意的三成收益献于明峥,作为厉人大军的军资。
明峥闻言稍稍诧异,端起面前酒盏,走到哲格面前,笑容玩味的拍了拍其人肩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好酒。」说完,就与姬夜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等明峥走后,哲格微醺的脸渐渐发白,渐至哆嗦起来。
夜深人静时,哲格却是一人寻到了吴亘的住处。一开门,就俯首施礼,「多谢小哥救命之恩。」
吴亘坦然受了这一礼,嘴角露出笑意,「明白了?」
「明白了。」哲格犹自惊惧不已。
吴亘将其让入屋内,二人坐于桌前。吴亘倒了两盏清酒,递了一杯给哲格,「象以齿焚身,蚌以珠剖体。坐拥这么多钱财,却无力自保,正所谓盈满则咎,长此下去,妥妥的取死之道啊。」
哲格将酒端到嘴边,刚想喝下,却是一咬牙泼洒于地。吴亘一愣,这老家伙干啥,这泼的是酒吗,是钱啊。
「我年轻时曾游历大遗洲各地,曾听你们无尾人有一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吴亘你救我一命,可与我一盏水喝可否。」哲格放下手中的酒盏,热切的盯着吴亘。
「哈哈,哈哈。」吴亘尴尬的拿起自已的酒盏,将酒小心翼翼的倒回酒坛。给哲格面前的酒盏倒了些水,又给自已续了些,方才开口道:「哲格老哥既然有此意,那小弟也不妨附庸回风雅,当一次君子。请。」
看到吴亘举起装有清水的酒盏,哲格也赶紧举盏,「谢了。」将盏中的水一饮而尽。
吴亘笑眯眯将水喝完,「人家君子讲究的是竹下煮茗,高山流水,咱俩倒好,喝水如牛饮,有失风情。不过也无妨了,此事过后,哲格老哥就真是老哥了。」
哲格松了口气,颓然坐在椅子上,喟叹道:「吴亘啊,你说你小小年纪,乍活的那么通透,我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吴亘不以为然的挥挥手,「老哥哥有所不知,我自小生活在一个匪寨里,虽是个小寨子,但一帮恶人聚集在一起,什么样的手段不会使出,我孤身一人生活于其中
,无依无靠,不就是靠着察言观色,靠着小心谨慎,靠着见风使舵,靠着厚颜无耻方才活下来的吗。
不是活的通透,是活的不通透的都活不下来。真正有父母庇佑、家族萌荫、权势蔽护,又何必活的这么通透呢,做个傻白甜不好吗。你说对不对,老哥。」
哲格惊诧的看着吴亘,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没想到小兄弟竟然受过如此苦楚,实在是让人唏嘘。」
「算了,不提过往事。这次明峥来后,你我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利益嘛,就得均沾方成,不然的话,迟早会有大祸临头。」吴亘显的有些疲惫,「等从月打完最后两场,看看几人的伤势,我们就要离开了。往后的事,好与坏,就看老哥的造化了。」
沉吟片刻,哲格方才郑重开口,「这后两场不好打啊,我看你也是习武之人,到时不妨将手头生意放下,好好观摩一番。我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我厉人能力压诸族,并不是靠的人多,而是能战。
水从月之所以能胜三场,那是因为族中真正的厉害人物不屑于出战。不过,我听说,原本要出场的两人已被替换,换上的都是有厉害法门的人,让水从月务必小心,切不可大意。」
吴亘一怔,却是并不惊讶,「迟早的,明峥这次造访,说明厉人开始重视了,又怎会任由那些阿猫阿狗再上场。管他什么对手,接着就是了。不过,你可知这两位是何人,有何本事,可有对付的法子。」
哲格沉默了一会,一言不发起身,临到门口时回头道,「别忘了,我也是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