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他倒下了,队伍说不得就会散了。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上次五人从命族逃脱后,在面对荣奚时,队伍中明显就多了些杂音。
这段时间以来,齐合对凤儿的敲打也多了起来,不准讲一些怪话,更不准随意发脾气。看到平日里骄横的凤儿一脸委屈媳妇模样,宝象心中乐开了花,果然一物降一物,凤儿如此桀骜,就得齐合这样方正的人才能压的住。
离了沼泽,前方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了一溜黑色,那是绵亘不知多少里的大山。这片群山青黑交加,再往上看,峰顶覆了一层白色,俨然是积年不化的冰雪。
看着在冬青鸟背上沉睡不醒的吴亘,众人都是有些担忧,以他这样的身子,能不能挺过如此严寒。
队伍一停下,吴亘便从昏睡中醒来,询问了驻足的原因。
“要不要换个方向,避开远处大山。”水从月坐在吴亘身边,面有忧色。
看了看几人,吴亘摇摇头,“还是继续往南为好,不能停,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还是要抓紧赶路。”
其实为什么一直往南,吴亘并没有与众人细说。当初在命族中,与那长尾人身的女子雕像意识勾连时,吴亘曾无意中获得一个信息,那就是在大遗洲的极南处,多有神异,连意识的主人也对那处颇有忌惮。
至于何种神异,一道神魂印记哪里能承载那么多信息,在没有明确方向的情况下,只有往南去寻那虚无缥缈的太初石。
宝象有些忧虑,递给吴亘最后一壶黄汤泉水,“你这身子行不,若是在登山时突然临产,天寒地冻的,即使你挺的下来,我那大侄子怎么受的了。”
“咳咳……”吴亘被呛的咳嗽起来,这个宝象,什么时候都在解释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既然已经决定前行,众人并没有再询问什么,护着吴亘匆匆向着远山走去。
越往前走,四下越发有些荒凉,成片的草木不见,只有一些不太高的小树,顽强的扎根于石缝中。
等走到山下,众人抬头仰望,纵然已经见过不少大山险川,也不由有些感慨。
大山很高,如虎牙桀立,突兀森郁于荒野。越往上走,草木越发稀疏,多有青色的岩石露在外面。
从登山开始,吴亘醒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面目苍白,身体不时抽搐。纵然如此,除了偶尔凤儿会抱怨几句,却没有一个人觉着嫌弃。
相反,一路之上,最好的食物都是优先提供给吴亘,晚上最好的住宿位置也留给其人。所谓兄弟,就是当你遇有倒悬之危时,不离不弃,默默替你挡下风雨。
只是大家心里也都知道,吴亘被沌形附身,若是不能很好解决,恐怕再也无法回到赵国。在大遗洲尚有制约沌形的办法,若是被其流窜到他洲,那人间岂不又是一场浩劫。qqxδnew
兄弟一场,好好陪他走完这段还曾是“人”的岁月就是了,至于将来变成何种模样,只要不危害人间,还是要保住性命的。
越往上爬,四周愈发寒冷。巨大的山脉重重叠叠,雪山气势磅礴,白雪皑皑,寒意彻骨。
行走于山间,纷飞的雪花翩翩联联,铺天盖地。风追逐着雪在飞速盘旋,凄厉呼啸,如同万千巨兽怒吼。
六人一步一滑艰难向上跋涉,身后的脚印很快就被飞雪覆盖,人身之上热气凝结,形成了一层冰凌,如同穿了一件盔甲。
入夜,众人歇息在一处背风之地。到了半夜时分,风渐渐停了下来,四下静谧洁净,天空一轮明月如盘。
帐篷中,吴亘忽然清醒过来,挣扎着爬起身。正在一旁打盹的宝象瞬间醒转,惊喜莫名,“吴亘,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把我吓死了,就怕你一睡就醒不过来了。”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大伙嘴里不说,可心里都已下了决心。若是你再醒不来或是变成什么怪物,就不准备往前走了,准备原路返回,咱回赵国,咱回家,去他娘的太初石。”
看着宝象有些憔悴的面孔,吴亘咧嘴笑笑,“把大伙都叫过来吧,我有些事交待一下。”
宝象一把抱住吴亘,大声号哭,“不至于,还不到留遗言的时候。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护着你。即使你变成什么怪物,我也会陪你留在大遗洲,哪怕咱走上十年百年,总会找到解除沌形的法子。”
吴亘心中感动,脸被宝象的铁臂勒的通红,只得使劲拍了拍其肩膀,“我会不会变成怪物不知道,但再不放开,恐怕真要当场死在这里了。”
“哦哦。”宝象后知后觉的松开手,原本想着说些笑话,可看到吴亘一脸红晕,却是悲从心起,捂着脸出了帐篷。
不一会儿,水从月等人都匆匆来到帐篷中,一下子把这个小小的帐篷挤的严严实实。
帐篷中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隐有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