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亘叹了口气,「不寻你寻谁,去寻桥班吗。六个人里,就你做事冷厉,下得了狠心,而且断然不会顾忌我的死活。」
「那倒也是,我巴不得你被命族杀死呢。」凤儿嗤笑连连,眉头微蹙,「难不成你真要独自一人留在此处,这与你平素的作为可是大相迥异啊,什么时候成了慷慨赴难、舍身为友之人。」
「信不信由你。」吴亘转身而去,「别误了事就成。」说完径自回了自已屋中。
凤儿看着其人背影,默默不语,过了许久,方才轻轻掩上了门。
吴亘这些日子去琅树下的次数多了起来,每次都是朝、正、暮相陪。时日了长,三名女子对吴亘也熟悉起来,有时吴亘也会向她们讲起外面的情形。
更多的时候,吴亘都是盘坐于地,在树影婆娑间,闭目入定。殿中长老已经吩咐过了,此人入定之时,要看护好四周,防止有人打扰。
朝也曾问过长老,为何要如此礼遇于此人,长老笑而不语,反是叮嘱三人,不妨主动些,彻底把其人的心留在命族。
这一日,四人一如既往,在树下各自入定悟道。吴亘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端坐,反而是有些慵懒的侧卧在了地上。
朝、正、暮看着这个地上的少年,不由心思百转。作为族里的祭师,资质自不用说,况且,按着外洲人的说法,自已所谓的外祖亦是外来人,便天然对这个少年生了好感。
而且从长老的暗示中也可以看出,若是可能,自家姐妹三人却是要与这个叫吴亘的少年结为伴侣的。一想到此,三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命族一胎三胞,彼此心意相通,自然能感受到各自所想。
旖旎心思一起,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沉静如水的心思泛起了涟漪。而且这种感觉越是想压制,反而却如野火一般,越发旺盛起来。
正看了两位姐妹一眼,不顾二人摇头,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准备触摸一下吴亘那似笑非笑的脸。两位姐妹有心阻止,可鬼使神差的都没有开口。
手指距吴亘还有一尺时,吴亘的脸上笑意骤失,正吓的赶紧缩回了手。正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琅树的树叶哗啦啦响了起来。树下的黄色泉水,也起了一丝丝波澜。
吴亘动了下身子,背朝琅树,摆了个舒适的姿势。风忽然大了一些,吹过四周林子,掠过黄汤的水面,继而又在吴亘身上打了个转。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悠长深邃,袅袅而鸣。
声音并不是很高,但在朝等人听来,却如天籁之音,心神也随之舒畅起来。又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这样奇怪的情
形还是首次出现,三人俱是有些惊讶。
林中,几片花瓣飘飘悠悠,踩着轻风从林中飞了过来,缠绕于琅树四周,最后随着风的动静,轻轻覆于吴亘身上。
越来越多的花瓣落下,在吴亘身上盖了薄薄一层,五彩斑斓,如同穿了一件锦袍。阳光透过树枝,被切割成许多光柱。最为粗大的那根光柱,却是直直落于吴亘身上,其人身体四周仿佛附了一层七彩光晕。
此时的吴亘,宝象庄严,少了一分青涩,多了些肃穆,少了些戾气,多了些慈祥,全然不似人间俗物。
此时此刻,古树,落英,炫彩,少年,加上一汪清泉,倒好像某些传说中大能悟道之象,所谓天地同贺,异景纷呈。
朝等三人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不知所措间,刚要起身,却又被一只手按下,回头一看,却是圣堂中的总务和格物长老。
长老有些紧张的盯着吴亘,目中还有些期待,就这么站着,默默聆听那曼妙天音。
许久过后,声音渐隐,一名格物长老方才喃喃道:「魂曲,原来这才叫魂曲。」
吴亘所受的待遇越发好了起来,甚至允许住到圣堂中,不必来回往返于圣堂和住所,还有一艘飞船相对固定,供其来回使用。
看着命族的警惕渐去,吴亘提出多日修炼疲惫,想带着水从月等人一览命族领地风光。一味苦修是不行的,松弛有度,方才不致于走入歧路嘛。
朝、正、幕便将此事报到了长老处,长老们吩咐只要不出阵法即可,但要有人看着才行。就这样,六名执事和珑、明、倩等人一同陪游,玩耍了大半天。
飞船极速,这一路之上,主客融融,饮酒高歌,几乎是转遍了领地的东南西北。珑、明、倩瞪大眼睛,听着宝象手舞足蹈讲述洲外奇事,不时发出惊呼声。
这趟出游众人皆是欢愉,只是这些执事有些不解,既然是游玩,这些人为什么还带着这么多东西,难不成命族会偷你那些破烂。
游玩的最后一站是黄汤泉旁,这还是水从月等人第一次见到琅树。飞船直接落在琅树下的一处石台,看着这枝繁叶茂的大树,众人也是感慨不已。琅树可以说是命族的死穴也不为过,若是没有此树,命族恐怕如同独目人一样,早已消失在历史尘埃中。
吴亘看了水从月等人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桥班见状,拎了一个木盒递到吴亘手上,就这么几步路,已然是额头沁汗,神态也有些不自然。
吴亘打开盒子,却是笑着一步跃过黄汤。在执事们焦急阻止的喊声中,吴亘手中已然多了一个形如盘蛇的物事,「诸位,还请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毁了这棵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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