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庄园仆人带着沈悸过来琴室。
七月仲夏,太阳老大,他还穿着风衣,裹得严实,栗黑色的短发看起来很松软。
额头上看不见没丝毫湿汗,好像感受不到热。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透着苍白,病怏怏的。
身后跟着沈风,单肩背着一个棕色琴盒。
人还没进屋,在楼上就听见他那咳嗽声。
席九斜倚在旋转式楼梯二楼白色栏杆上,往下看,嗓音散漫,“沈太子也来看热闹?”
沈悸抬头看了她一眼,桃花似地眼睛里灰蒙蒙的,敛着郁气,声音低沉沙哑,“来看你。”
席九啧了一声,趴在栏杆上,清眸眨巴,“沈悸,你现在不会改变主意,又想娶我了吧?”
“如果九公主愿意……”
“想都不要想!”
沈悸话还没说完,就被席泽冷声打断。
他看着沈悸的眼神很嫌弃,“你一个病秧子,我家小九嫁给你去守活寡吗?”
“……”
喂,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
不过,挨了她两次踹,还上赶着来送。
再加上从刚来那会,再到之后望月岛及现在,沈悸对她的前后态度变化极大,甚至还救她,说他现在靠近自己没目的都没人信。
反正沈家的祖传玉佩,她现在不可能还回去。
至于其他的。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男人,只会成为她征途路上的绊脚石。
席九眼稍微眯,单手托腮,嗓音淡漠,“有话就快说,我没空陪你闲聊。”
沈悸侧头,“琴。”
沈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听从命令,上前一步,把身上背的琴盒递给席泽。
“这才是奇斯凯那把,叫凤鸣的小提琴正品。”
当年,沈家把沈悸送往国外进行治疗,沈悸不愿荒废时光,就读了那边一个音乐学院。
实际并不算正规学生,因为他那会年纪都不到十岁,顶多算个病号旁听生。
机缘巧合,认识了奇斯凯。
两人相差几十岁,成了忘年交。
几年后,沈悸带着闻青时回到国内,也没断了联系,奇斯凯还来探望过他。
后来,奇斯凯癌症晚期,他耗费最后生命做了这把琴,只是想送给沈悸这位小友。
而非为传世。
即使如此,他出手的,也都非凡品。
随手丢掉的那把,也没几个人知道是次品。
被包装宣传,成为他的遗作。
也因此,彰显的那把小提琴更加贵重。
饱受传颂。
沈悸咳了两声,嗓音薄凉,“拿着这把正品琴去收拾章瑶,更痛快不是吗?”
章瑶要知道自己当命根子,天天背在身上,到处炫耀的那把小提琴其实是把次品。
而正品,在她看不起的席九这……
就算席九赢不了,那章瑶的心境,也得崩。
柳时月笑了一声,“还真是杀人诛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席九啧了一声,“沈太子的好意,我怕领了会折寿。”
沈悸面色不变,“如今我们同为迦南学院学生,考核任务虽不同,却也在同一区,殊途同归,帮同学兼同事一把而已。”
“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席泽早把他看透,一句都不信,人堵在楼梯口带有防备,“不管你现在接近我妹妹有什么目的,趁早放弃。”
两人以前交过手。
他知道沈悸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在地下打黑拳。
比如其他……
两人算半个对手。
整个席家,就差把不欢迎他的旗帜挂上了。
像沈家不欢迎席九一样。
沈悸看他一眼,示意沈风把琴放在桌上,又抬头深深看了眼席九,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带着沈风离开,咳嗽着远去。
席泽打开琴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