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夏元龙又给茶主人付了茶钱。
“魏冲。”卫怀语带憎恶,“不知张狂些什么劲。”
“今天开了宵禁,他作为衙门的人,不应该来的这么晚,其中必有缘故。”夏元龙短暂想了一会儿,抬手就下了步棋。
“廷龙早有除其之意,看那厮的神态,恐怕是我那学生败了一阵。”卫怀心不在焉地放上一颗棋。
夏元龙见卫怀下得岔了,悄悄帮他悔了棋,一边又不紧不慢地说道:“纵算成功,亦无大用。”
“此话……何解?”
“魏冲背后站的是万陆两党,叶永甲呢,差不多算有个柳党扶持。你看,万陆两家在夫子庙轮番巡察,表明有握手言和的意思。叶知府若要此时除灭魏冲,必然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和,则万陆齐心对外,共抗柳党,不使叶永甲成事;战,则魏冲尚能利用,权不可失。”
魏冲在对岸和李书办聊得正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若叶知府明白这点,加以解决,魏冲得意不了太久。”夏元龙说着,又瞅了眼棋盘。
卫怀静静聆听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还有,你这步棋又下糊涂了。”
夏元龙的话最终点到为止了——自己又并非处在那样的困境,若无计策,岂敢多言。
唯一能把这条路打通的,还是叶永甲。
外面的鞭炮连声震响,喜庆的氛围、欢快的笑声,只让他头脑里浮现出魏冲的小人得志。
他烦躁地站起来,实在憋不住火,便朝旁边书柜猛踹一脚,用以泄愤。
谁想那木头不禁踹,一排书‘咚’地滚了下去,散落在地。
叶永甲慌忙低头拾书,不经意间,从书的夹缝里看见一行字:‘江都陈同袍致密友廷龙。’
<b/> 他像猛省出什么一般,急扒开纸堆,把带有那行字的——原来是一封书信,抽了出来。
翻到末尾,信上赫然写着:‘若有闲暇之日,君可回造吾舍,袍必恭扫陋庐,以待挚交。陈同袍。’
“陈同袍……”叶永甲顾自言语,“柳党……”他自然而然想起了江都的情形,想起了柳党的大将,想起了巡抚邝昌。
于是,如同顺流而下的水,他的思考一下子活泛了。不要仅限于南京,而需放眼于扬州!
既然已经进退失据,不如闯一趟江都,或许便能因此排解危难。
等等吧,叶永甲想,除夕夜该马上结束了。
今年的除夕不出所有人意料,各处都平安无事,百姓歌舞不止,爆竹齐响,闹到了新年。
陆放轩放出了在府的宾客,他们吃了一番惊后,怎敢乱传流闻,都老老实实地回去了;燕、张二人到王府讨了赏钱,要过一阵逍遥日子了;魏冲也不例外,因功劳分了银子,单单留下一点,其余分赐将士,厚结人心。
万和顺坐在当堂,赏赐完后,便纳罕起来。
“叶知府怎么不见人?”
胡契摇头不知:“可能太忙了吧。”
二人正相猜疑间,看叶永甲捧着一份文书,刚从角门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