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楚子听罢,万分激动,失声哭了一阵,然后一抹泪,与文忠说:“文掌柜,这番恩情,我怎么报答!”他伸脖子,要对他行大礼,文忠赶忙扶住:“您不必如此。宜令湘人作速前来,稳住局面。”
过楚子点点头:“正是此理。但湖南离此甚远,恐怕……”
“估计一月有余。”文忠咬牙道,“过兄能撑过去的。”
“巡抚的队伍快到江都了,您不准备接接?”
知府回过头:“接。当然要接……先收拾收拾巡抚衙门,知会各司操办迎迓之事。”
“是。”
知府大人搓了搓手,往桌前一坐,提笔就写‘迎邝巡抚到任之诗’,琢磨半天,终气恼地摔了笔,“他妈的,当初巡抚衙门搬到我这扬州来干甚!”
“敢问打听到没有?”陈同袍打开酒楼的窗户,见店小二上了一盘桂鱼,文忠就开吃起来。
他一边大口嚼着鱼,一面说:“咱这消息灵通!这新任巡抚叫邝昌,甘肃人,沿路停歇,向那些地方官讨了不少好处,喜好奉承、排场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陈大人得小心。”
“听说是柳党。”
“这就不知道了,”文忠停下筷子,“不过据坊间流言,他跟随柳镇年打过不少仗,入京掌权少不了他的份,是个铁心腹。不在京师呆着,反而出任外官,看来免不了有腥风血雨。”
<b/> “您说的有些杂了。”陈同袍微笑说。
“哈哈!”文忠大笑道,“文某一介草民,瞎说几嘴罢了!来,喝几盅。”说着,文忠拿起一壶酒斟给陈同袍。
“我看,此人固难得罪,但不可倾力讨好于他,反而会断了仕途。”陈同袍平静地说道。
“怎讲?”
“柳党目前势大,但坚持不了多久。若完全依附于彼,则脱身不得,施展不开也。”
“那该怎样?”文忠见他毫不避讳地说,便放心地追问下去。
“寻个万和顺那边儿的人,相与结盟,叫巡抚不敢轻易动手。”
“谁适合当这个盟友?”文忠又倒了一盏酒。
“南京知府,叶永甲。”
文忠的眉毛跳了跳。
“当初,从南京来的差人我都喜欢盘问一两句,尤其是万党的事;如今却正派上用场。这叶永甲一直不甚攀附这万和顺,但的确是在万党的掌控下。我们交结他,既不明目张胆,又可震慑柳党,岂不为好事?”
“这厮肯愿与您交结呢?”文忠疑惑了。
同袍抿了口酒:“他怕的是和我一样的事。”
他说到这里,竟点到为止:“我得去接邝巡抚了。”说罢,径直离了座,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