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道:“您是什么人?文掌柜岂是说见就能见的?”
“吕正甫,认识?我是他的朋友,特来给他还账。”
“那谁……”
陈同袍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官凭:“够吗?”
伙计见了,忙点头哈腰:“够了!请,大人请!”
说罢,伙计带着他上了楼,走到二楼角落的一间屋前,叩了叩门:“文掌柜,吕家的人来还账了。”
“进来。”这声音低沉雄厚,不怒而自威,足令人腿脚发软。
伙计向陈同袍使了个眼色,随即轻开了门,引他走将进去。
文忠就坐在一张大红色的枣木桌后,见生得皮肤黝黑,毛发茂盛,头发脏兮兮的,好似几个月都没洗过;四肢上都是结实的腱子肉,看着孔武有力。他手里捏着一支笔,旁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犹如石像一般杵着,目光冷峻。
“过来。”文忠低声命令道。
伙计听了,踏着碎步前去,在他耳旁悄悄说了几句话。
“好。”
<b/> 文忠推开他,便抬头望向陈同袍,微笑着说:“陈大人,幸会。”
“幸会。”陈同袍行了礼。
“坐下吧。”他一招手,两个汉子登时抽出一张椅子,放在陈同袍的面前。
陈知县并没犹豫,从容坐定。
“听说你是要帮吕家还钱的?”文忠指了指那伙计,“在抽屉里找吕继寿欠下了多少钱。”
伙计娴熟地蹲下去,扒开柜子的抽屉,‘噼里啪啦’地翻着,文忠则趁此闲余之时,沉静地端详陈同袍的面貌,但死活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找到啦,”伙计拿出一张单子来,“吕家共欠咱赌坊……一百两。”
文忠听罢,斜着眼,问陈同袍道:“你可付得起?”
同袍也不作回答,只将褡裢扔过去:“里面有银票,还夹带着些碎银子,您取一百两就行。”
“你难道不怕我全拿了?”文忠拽开褡裢,笑问道。
“您这行又不缺银子,哪怕一百两说丢也就丢了……不过还钱嘛,文掌柜只讲究一个信义。”
这一句话直戳进他的心里了。文忠是个痛快人,当即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人话说的真明白!”
言毕,他拿出几张银票,随后将褡裢扔回陈同袍怀里;同袍低头一瞧,果然只取了一百两,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