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仙坐了一会,恐怕院中有客人无人照应 ,起身要走。
章秋谷取出二十块钱的钞票来交给当差的,叫他交给脚夫作为轿钱,让他们好生侍候着,却被陈文仙一把拦住道:“我送的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这样子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怎么让你破费。”
章秋谷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既然是伙计送来的,我给他二十块钱也是你的场面。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些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没那么多的讲究。”
陈文仙还是不肯:“那就更不能这样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都没什么报答的,趁着过节,聊表心意,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章秋谷听了只得收回来,拿出四块洋钱给了伙计,两块洋钱给了脚夫,陈文仙方才欢喜。临行问章秋谷几点钟来吃酒,章秋谷道:“大约八九点钟,你须要让出房间才好。”
陈文仙应允。
章秋谷待陈文仙走后,便了叫了下人进来,叫他收拾;又叫把送来的四样菜,送到李双林那边一些。
出去应酬了一圈儿,傍晚方才回来。
还没坐定,只见隔壁那位王姨太太的侍女走来,向章秋谷道:“姨太太叫我来请章老爷过去,说是有话要谈。姨太太已经等候多时了,请章老爷现在就去。”
章秋谷听了,也不知什么事情,便站起身来走到隔壁。
见李双林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向章秋谷道了一个万福,又谢他送菜的盛情。
章秋谷也谦让了几句,随便坐下。举眼看时,只见李双林打扮得十分齐整,蛾眉挹翠,檀口含朱,媚态横妍,珠光侧聚,穿一件玄色花纱夹袄,衬一条湖色熟罗裤子,却把裤管高吊起,露出一对尖尖瘦瘦的小脚,真是:踏青有迹,一钩软玉之魂;落地无声,两瓣秋莲之影。
章秋谷见他这一身打扮,就觉得有些心荡神摇,不能自己。暗想着:怪道她见了客人不穿裙子,故意卖弄她的一对金莲。
再往李双林面上看时,只见她盈盈欲语,羌巧笑以含情;怯怯回眸,欲通辞而未敢。那一双俊眼注着章秋谷,半晌无言。
章秋谷此时看了李双林的神情,禁不住色胆膨胀,便起身走过这边,想要与他并坐。
没办法,男人么,尤其还是风华俊逸,常年浪游风月场的老手,这种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却在这时,猛见门帘掀起,那侍女端着盖碗送上茶来。
章秋谷吃了一惊,连忙缩住了脚,却已经走到床边,禁不住满面泛红。
李双林见了会意,急唤侍女道:“你到我镜匣内,把那一瓶香水拿来,请章老爷看个样子,明天好请章老爷照着牌子代买两瓶。”
侍女应了一声,自到房后去取香水,章秋谷这才定下心来。
李双林对着章秋谷微笑点头,又略略向他摇手,似乎叫他不要性急的样子。
章秋谷更是满心欢喜。
不一刻,那侍女已经在后房把香水取来,李双林站起来,接着就走到章秋谷身旁,亲手将香水交与章秋谷。
章秋谷伸手接时,李双林微微一笑,背转身去,下面那一双凌波三寸的鞋尖,就有意无意的在章秋谷脚上碰了一下。这一碰,越发把章秋谷勾引得心痒难耐。
李双林回身坐下,一面手掠云鬟,一面向章秋谷道:“费心代买两瓶香水,今天如果晚间没有什么应酬,再请过来坐坐。”
章秋谷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哪有不心领神会的道理?答应了,移步出来。
李双林送到门口,眼波盈盈的打了一个暗号,方才回身进去。那侍女是个粗人,站在门旁眼睁睁的看着,竟然毫无察觉。
章秋谷回到自己房中,觉得心满意足,准备着夜间暗渡蓝桥。
正是:银灯依约,香迷六曲之屏;宝篆温存,春满九华之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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