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台见他穿着的袍褂齐整,靴帽崭新,头上还拖着一枝花翎,腰中挂的玉器不住的乱响,觉得很是诧异。拿着金汉良的官照验看时,学台看到只有两张部照,没有加衔和翎枝的执照,但是他却明晃晃地戴着水晶顶子,拖着花翎,心中诧异起来。又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把鼻梁上架着的大圆老光眼镜往上推了推,仔细再看时,金汉良见学台大人不住的看他,满心欢喜,以为学台有话问他,便朝着公案深深的请了一个安,口中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嗻。”引得两旁的承差吏役纷纷笑了起来。
学台也觉得这个人有些呆头呆脑,便也不再盘问他顶戴的来历。好在学台衙门只管录遗,哪有什么工夫来管你的闲事?只觉得这个人呆得可笑,却又不好笑出来,失了体制。
学台把脸沉了一沉,承差便大声喊道:“进去进去,接了卷子,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金汉良正在兴高采烈,等着学台同他谈心,不料被承差赶了进来,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只得走上甬道,一直进文场来,依着卷面上的字号坐了。却只有自己一人,同伴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是做阔佬被人奉承巴结惯了的人,平常总是有一些阿谀奉承拍马屁的人围绕着,如今周围都是陌生人,孤零零地坐着,很是不适应。
坐了不多一会,他的烟瘾就发作了。烟具是预先带着的,急急的拿了出来,但是苦逼的是没有榻床,而且四周漏风,勉强坐着吸上一口吃了,却是塞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吃完。金汉良平时过烟瘾,总是要大口装烟,一顿要吃一两,这样不爽快的吃法,哪里挡得住他的烟瘾!
正在没法子,就见一个差官带着几个承差前来查号。
原来外面已经封门,两边文场都有学院衙门的差官,与各学堂的教官一同检查。
那差官查到了金汉良面前,金汉良一见这个差官,心中大喜,认得他就是同乡的胡养甫,知道他是学院衙门的总书房,便连忙招呼他道:“养甫兄,幸会幸会。”
胡总书听得有人叫他,回头看见了金汉良,是个熟人,虽然平日里交情不深,这时便也同他拱手说了几句客套话。
胡养甫道:“兄弟还有公事,不能奉陪,改日再叙罢!”便要离开继续检查。
金汉良因为考场内不能吸烟过足烟瘾,正在心慌意乱,见胡养甫来了,便想要托他想办法,连忙说道:“养甫兄,稍等一下,有件事与你商量,可有什么安稳的地方,可以躺着过烟瘾的?托你想个法子。”
胡养甫听了,沉吟道:“里面都是关防的地方,外人轻易不能进去,兄弟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叫两个承差同你到花厅上去过瘾吧,那里头有个榻床,很是便当。我叫他们替你预备茶水,只要你酌量着酬劳他们几个钱就是了。”
金汉良听说可以让他到花厅过瘾,甚是欢喜,忙拱手道谢道:“费心费心,容当后报。至于酬劳,这是小事,兄弟重重打赏就是了。”
胡养甫谦逊了几句,随叫过两个承差来,向他们说道:“这金大老爷是个慷慨的人,你们领他到花厅去,让他在炕上吃烟。回来出了题目牌,你们就送到厅上,好好的预备茶水,伺候金大老爷,他是个豪绅,自然不会吝啬,酬劳自不会少了你们的。”
唉,不怪清朝凉凉了,就这,还在高考,然后这位爷牛逼哄哄地说:小爷要舒舒服服的过烟瘾,伺候好了有赏。然后就离开考场去享受了。古往今来这么奇葩的高考还真是大开眼界!
那学院衙门的承差并不了解这位爷的性子,还以为自己的上司给自己找了份好差事,这次怎么也能赚笔不菲的外快吧。尤其是见金汉良衣着鲜亮,又是顶头上司胡养甫吩咐的,应该能赚他一笔赏钱,就连连答应着,领着金汉良到花厅来,金老爷长,金老爷短,十分巴结奉承,又去泡上好茶,摆出四盘点心。
虽然人们都寄望于有付出,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但是事情真的就那么如愿吗?咱们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牛逼高考生,真的能遂了承差的愿吗,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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