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所有行囊,重新穿上那套满目疮痍的铠甲,单膝跪地,雪白的长袍随意飘洒,随即以头抢地,发出声声脆响。坐上之人,已是泪目涟涟,泪水滴落在庄重的黑色衣袍之上,终究化作了一句:“我儿!”,剩下的话语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赵括没有再多停留,赤红的虎目已经含着热泪,长袍一甩,猛然间便转过了身。三步两步之间,已经到了大门口。一眨眼的功夫,赵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之中。身边的亲兵们也纷纷从一旁侧门鱼贯而出。
看着已经空空荡荡的大门,宅院之中的赵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随即站起了身子,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在了地面之上,伴随着一句句略略嘶哑并不算大的的“我儿”,老夫人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就要赶到大门外,再看看他的儿,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已经来到战马之前的赵括仿佛听到了来自母亲的呼唤,拉着缰绳的手略略顿了一顿,甚至头也不自觉地就要回望,但只在瞬间恢复了清明,一个鹞子翻身便骑上了战马。
赵括不能回头,因为他是上将军!是所有人的上将军。
虽然自己刚刚回府不过一月,就要再往代北而去对于赵母而言,显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赵括知道,上党对峙三年,数十万大军连回家看看的机会都没有,即便侥幸活了下来,如今上党、河内境内,也还有数万大军尚未归家。
与那些赵军的将士想比,赵括已经算是幸福的了。若是再作儿女情长状,如何能够服众,如何再领其作战?赵括可不想做那白门楼上的吕布。
国与家之间,赵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国。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赵括似乎融入了这个时代,这个英雄而悲怆的时代。
调整好坐姿,随即大手一挥,赵括下令道:“出发!”
阵阵尘土中,道边的百姓高呼着:“恭送上将军!”
只是,深明大义的背后,却是有人在默默承受。那赵府的大门中,一个老妪正斜斜地依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消失在尘土飞扬之中,身子一歪就要倒下。不是赵老夫人不明事理,只是母亲的天性实在不忍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好在一旁的侍女及时地扶住了赵老夫人......
随着赵府大门的关闭,哒哒的马蹄声也响彻了整个邯郸城。
马蹄声顺着赵府一路便向着城北而去。没错,赵括要去的不是王宫,而是北城门。出北城门,一路向北,百里后再折向西北,过阏与再转正北,即可抵达代北。
显然,赵括此次出征与数月前出征长平之时,几乎不可同日而语。不仅没有什么高台拜将的仪式,更没有那王上与众文武的众星捧月,甚至连最基本的三千亲兵护卫,都只有寥寥不足五百人。这对于一个出征的大将军而言,几乎是种羞辱。
当然,赵括并不在意,甚至能够地调行事,他还求之不得。相比于些许的面子,赵括更在意的还是里子。“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九字真言,赵括可是学的明明白白。
只可惜,赵括想要低调,却是有人不允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