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便宜了赵括了,若非赵王不得听、不得用,自己的计划又岂能如此轻易奏效?
随即赵括便稳了稳心神,继续给蔺相如满上一爵,复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双手托起酒杯,一饮而尽,其意已尽在不言之中。
随后赵括放下酒盏,缓缓说道:“本君也算是娇生惯养,像温酒这样服侍于人的事情向来是不想做,也未必能够做好的。可偏偏上卿有所请,区区在下也只能勉力为之。”
一边说着,赵括又轻轻提起酒壶,缓缓为蔺相如倒上。澄黄的酒体冒着热气,顺着青铜的壶嘴倾泻而下。
“上将军。”一旁的牢头惊异地看着赵括。
原来赵括竟是直接用手接触那已经有些滚烫的酒壶,这几乎就是沸水一般的温度了,只一瞬间,赵括的手便红了起来。
赵括却丝毫不以为意,直把蔺相如面前的酒爵倒满,这才缓缓放下酒壶。
举起已经被烫伤的手掌,赵括轻轻一笑,颇为无奈地道:“果然,我并不擅长此事。”
随即又看向了蔺相如,继续说道:“吾虽不擅长,却也是尽力为之了。若是酒还可以,能得蔺上卿一声赞誉,也算是不枉此行;若是酒味浓了淡了,不得上卿的胃口,总归还要看在我这个新手的份上,不要太过责备才是。”
“若是上卿一怒之下,要掀翻这壶酒,本将即便惹不起,也该有所躲闪才是。上卿,您说是吗?”隔着酒水蒸腾的雾气,赵括静静地看着蔺相如。
一旁的牢头都懵圈了,你们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温酒不是一直我在温的吗?是我哪里没做好吗?上将军你自己烫自己是在干嘛?
显然,赵括说的根本不是温酒那档子事情。
简单翻译一下!
去上党战场本就是强人所难,可不是我上赶着想去的,我在家里当着马服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有多开心。可是赵王和包括您蔺上卿在内的赵国上下文武,却偏偏要逼自己去那上党战场。
你们强大,老子认了,也去了。这样的情况下,输赢本不该是责怪我的原因。即便是输了,也怪不到我这个临时被迫上战场的人的头上,更何况我最终还赢了。赢了,不说加官进爵,至少也该称赞一二吧。可是现在呢?我们在哪?
牢房!有这么对待功臣的吗?
既然如此了,那就是赵王先不讲的武德,要掀桌子,那就一起掀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套在我这儿行不通!
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求的是自保而已。
赵括的潜台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赵王动手在先,他只是被动防御。而最后的疑问,更是赤裸裸地直接将蔺相如逼到了墙角。
蔺相如看着眼前的酒爵,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赵括,心中似有万马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