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当时的赵国,上至赵王,下至黎民百姓,不论是出于想要赵括顶雷的想法,还是真的看好赵括的能力,几乎有一个算一个都想要赵括出山力挽狂澜。甚至到了马服君赵奢的旧部,许历都来劝说的地步。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赵括即便是知道自己此去必败无疑,又能有什么选择?
历史的浪花中,当日的赵括,显然只是毫不起眼的一颗沙砾而已,不肯上岸,那就会被踩入河床的底部,永世不得翻身。
想及此处,白起不由得觉得也有些对不起赵括,刚想举起酒爵敬赵括一爵,可忽然又想到,自己才是受害者啊!要不是有赵括插这一手,自己岂会在此“赏月”?
“害人者,终害己也。”白起不由得自嘲道。
赵括也适时地举起了酒爵,与白起停在半空的酒爵微微一碰,道:“你我皆是这滚滚红尘中人,身不由己那是常事,所能做的无非是无愧于心罢了。”
说着,一仰脖,又是一爵黄酒落了肚子。
草棚之外的许历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旁人不知道许历可是很清楚,赵括的伤口晨间刚刚迸裂,如今如何能再进这许多的酒?当然,看着两位大将相谈甚欢的样子,许历再担心也不敢上前劝阻。
听着赵括颇有哲理的话语,白起简直不能相信这么透彻的话语居然是从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的口中说出。
豁达、乐观、年轻、通透......
几乎所有的美好的名词都可以冠在赵括的头上,只可惜,此人助赵不助秦啊!
想及此处,白起也是一仰脖,将爵中黄酒一饮而尽。
“魏国为何会答应参战?”放下酒爵的白起继续问道:“以魏王之懦弱,尤其在伊阙之战后,岂敢再与我大秦为敌?”
赵括闻言点点头,说道:“魏王自然不敢。但信陵君敢!而且信陵君很清楚,唇亡齿寒,上党之地绝不能落在秦军手里,否则不仅赵国将处于绝对的被动,魏都城大梁更是要步安邑的后尘。再加上一点点的利益诱惑,不怕信陵君不动心。而只要信陵君动心了,以他之能,总能想道办法出兵的。”
“一点点利益诱惑?”白起问道。
“河内地。”赵括也很干脆地回答道:“吾答应在占领上党后为魏国取河内之地。”
“那如今?”白起有些惊讶道,一是惊讶赵括的大手笔,一郡之地,居然只是一点点诱惑?二是惊讶赵括的心大,没有王命在身,居然就敢答应为他国取地。
“如今自然不作数了。魏军都已经撤退了,自然没有资格享有胜利的成果了。”赵括笑着说道:“拼着不遵王命换来的地盘,岂能与之魏国?”
“你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口诛笔伐?”白起也笑了,虽然嘴上不饶着赵括,心中却是颇为欣赏。如此贪婪土地而厚颜无耻之人,倒是跟老秦人有些像了。
“一来呢,本就是密谋,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二来呢,还是魏国撤得太快了,若是他能坚持久一些,此战也不会拖到如今的地步。”赵括毫不在意地说道:“做大事而惜身,单凭这点,魏国就没资格再要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