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过后就是天地澄清,扬州这一片在秋季其实亮得很快,今儿个不知怎么的狂风大作,而且时间还是在夜里,有些窗户没有关严实的,甚至在大半夜黑灯瞎火地起来,连那扇窗户都合不上。
有的甚至连烟囱都被堆满了树叶,这些都是足以让人傻眼的事情,毕竟以前哪里见得到这样子的阵仗?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了。
可这也只是一晚上的事情,大早上天刚蒙蒙亮,外边就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动静,这一点让人十分的不解。
不过说是大早上,其实也已经是时至正午了,这一点哪会有人想得到,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老天爷的脸色阴晴多变,只能祈祷真的没有什么大灾大祸了。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早已经多了许多的悲欢离合。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玄机吐了一口鲜血,那是化身彻底消散带来的后遗症,只不过这还在他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对于他来讲倒也不是一定舍弃不了,有时候这类化身反而会影响他的大道。
毕竟他是凭借着一国国运举步登天的,而该有的桃子自然不可能分配到两个桶里,这是一个最直观的说法,也是一种变相削弱他本体的方式,只不过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毕竟在这诺大的南唐国土之上,许多的事情也是他一个人兼顾不过来分,这种方式也成了最直接的办法。
这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他李玄机也十分明白这件事情,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自己的化身能少削弱一分自己的本体,有舍有得这一点他十分的明白。
一旁的王大监正已经在旁边候着李玄机两个多时辰了,此时可以说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站在李玄机的身后都一直在小鸡啄米,那状态真的是让人看一眼都要摇头。
只不过他虽然这副模样,可李玄机却是半点没有怪他,身上的气机在经历了化身被毁的波折之后,就开始慢慢变得是四平八稳起来。
其实也算恢复得十分的缓慢了,不过联系到了自己的大道,李玄机自己也不大敢托大,一旦大道根基受到些许损伤,跌境事小丧命事大,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日朗气清之际,一道气息疯狂地涌起,散落在天地之间的气息也最终被李玄机给回收了回来,这对于他自己来讲其实也算是一种好事,也意味着对于整片扬州的掌控会更上一层楼。
这股清风气浪,也算直接把一旁的王大监正给吹醒了过来,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抽了抽鼻子看着面前给自己留下一个背影的李玄机,生怕是后者不满于自己刚才的失礼。
只不过李玄机很明显并没有想要责备他的意思,这位第二届的钦天监大监正本身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这样子的人也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本身不是这一块料,自然没有什么办法强求他走上修行的道路。
当年其实也不是没有带他走上这么一条路,只不过天赋还是差了许多,对他自己来讲兴许也是一件遗憾事。
李玄机的气息在稳固下来不到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极速地萎靡下去,就好像山下分层一般,极其地难以控制。
那王大监正赶忙推来了椅子让李玄机坐下,后者即便胸口积压着一口郁气,也只好慢慢地迫使自己进入打坐的状态之中,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这一步,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李玄机活了这么多年,这点毅力还是有的。
随着时间一点又一点的推移,原本脸上还有些狰狞的李玄机,已经是开始有所缓和,但身为半个练气士的王老监正其实也看得出来,李玄机绝对是透支了什么不该透支的东西,否则仅仅只是失去了一具化身的话,绝对不至于有着如此大的代价。
李玄机身上的气息刚刚有所缓和,一名白衣男子凭空出现在了王老监正的身侧,双手负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玄机的侧脸,嘴唇也是跟着微微动了动,只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那位王老监正咽了一口唾沫,眼前这这个人他不是不知晓身份,在辈分上和李玄机相比可以说足以平起平坐。
甚至就连李玄机还得仰仗于他,否则其实很难能够让南唐成为所谓的中原正主。
而他便是儒家一脉最为“醇厚”的继承人,更是那一套儒家规矩的守护者。
“看来你还是忍不住,这又何必呢?到头来还浪费一具化身,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如果那个姓刘的疯子有点什么特殊的底牌,别说中原大地会不会易主,就连你也同样要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他这么一句话却没有得到李玄机的回应,此时那飘忽不定的气机,更是让周围的温度显得有些不好确定。
一旁的老监正此时有些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白衣男子,显得有那么些许语无伦次,好像在纠结什么天大的问题一般,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开口说出来。
一旁的气机就已经是瞬间散去,紧接着李玄机也是睁开了眼睛,再一次吐出了一口浊气,紧接着便是哀叹了一声,也并没有起身,就那么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