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随着每一道的诏令的陆续下颁,青州的地界上也开始了缓慢的“按部就班”,这非但是一个前提,如今青州城关外的光景也算不上太平,随着第一支骑军八百多人全部牺牲在了战场之上,也让青州的官府陷入了最后的警觉。
只不过这种警觉对于夏朝的边军来讲,早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毕竟不管再警觉成什么样,也依然解决不了兵力上的不足。
毕竟长期战事频发的损耗,使得自前朝之后本就地疲的青州,陷入了一种难以摆脱的死循环,原本治理成效极好的青竹城,还希望能够起到表率的左右,结果也只是昙花一现。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兵力上的不足,倒也还没用到这般前后为难,如同画地为牢一般的地步,前者在兵力的分配之上捉襟见肘,后者在粮饷与资源之上,还得把中心转移到瘟疫的治理之上,这些全都是当下燃眉之急的大问题。
也是李广兰所头疼不已的原因,要知道事情都闹到他的府上去了,难民逃难逃到了藩王府上,这又是一个何其讽刺的事情?若是这件事情办不好,最后传到了他皇兄的耳朵里,可绝对没有他好果子吃。
当然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瘟疫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虽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但至少也在第一时间将其控制住,即便是换成其他人来,也不一定就能做得比他好。
只不过哪怕是这样子,感染的人也在逐步的增加,特别是玲珑城一带,算是形成了一个较大的“包围圈”,就好像一个口袋把玲珑城圈在了其中,不得自由。
天空之上乌云密布,可却始终下不来一点儿雨,原本准备关闭的粮仓口,此时依然在赈灾放粮,虽说白米粥是稀了一点点,不过在这样子的世道上,能够不啃树皮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更不要说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人生对于人来讲,总是那么的无常万变。
玲珑城的城主府内一名眼袋有些深的男子,此时身上的气色感觉有些低迷,就好像血气有些缺乏一样。
男子的左手边是一摞堆叠得高高的令诏和书籍,这些除了已经批阅好的,剩下的便是他用来查阅青州近来资料的藏书,只不过相比较这种自己慢慢一页一页翻,其实还是实地考察要来得块许多。
不过没有办法,自己不熟悉青州的地理风俗算一个点,更多的也是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边的瘟疫也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
男子其实算是后来者,如今更是这座玲珑城的城主大人,这座城池如今其实已经彻底封闭了,要知道刚开始的那一会,可还有着守卫护着城门,现如今外边算得上是出城都得出事。
而上一任城主,自然是被那正在气头上的李广兰给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遍,甚至就连头颅也已经跟着搬家,连带着副城主一同被皇帝一纸诏书送去见了阎王。
而这纸诏书,自然就是被如今的这个男子带来的,玲珑城城主那个时候还没有想到,自己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地照料这位钦差,下一秒便是跪在地上死命地磕头,只盼着这些全都是在开玩笑。
只不过圣旨都颁布了,到了念出来的时候,又哪里还会有转机的可能,这道诏令可是李渠当时自己亲手拟的。
男子在最后一道指令上划了一大横,很显然,这个观点已经被他彻彻底底地否决了,随之也跟着上了一旁的纸叠之中。
男子有些疲惫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挂在了桌案前边的笔架上,而后揉了揉那干涩的眼睛,刚想要靠在椅子上眯眼睡一小会的时候,浑身却突然传来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男子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沉重的眼皮却让这没有太大的作用,等到男子刚刚趴在桌案上的时候,门口明显地传来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下跪在地道:“莫大人,事农校尉在府外求见,已被属下安置在前厅等候。”
莫倾城坐直了身子长呼了一口气,只不过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语气悠悠地对着外边禀报的人问道:“事农校尉?有带什么吗?”
门外的人稍加思索了一下,再次抱拳,摇了摇头禀告道:“回大人,其两手空空而来,属下所见并没有带任何的物什,不过他身上究竟有没有,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莫倾城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道:“过一会再让他来见我吧,就说本城主现如今手头上会有政务处理,没时间见他。”
“是,那属下就先退下了。”
莫倾城打了一个哈欠,对于这个所谓的事农校尉,并不是他不想见,多少还是要先灭灭他的威风,一个屁点大道屯田官,自己来这玲珑城这么久了,现在才来求见,多少是有些托大,这个托大的背后,究竟是仗着怎样的一种背景,不得而知。
莫倾城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了两本书籍,这是去年的粮户账本,一本书是原本官吏府库上便有的,另一本就是自己这些日子在上供和量产的基础上比对修改而写的。
哪怕就算是真的有所偏差,可那本的偏差更大,其实早不用想都知道,那本原本的账目之中,且不去说铁器赋税这几项,单是粮食这一种,就有着将近二十多万石的的差距,这个落差若是属实,都不用麻烦着上奏朝廷了,就算是他这个小小的一城之主,都足以先斩后奏。
在这个基础之上,莫倾城其实还是想引蛇出洞的,不过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之所以先前那样子想,还是因为这笔黑帐想要算清还是太过勉强,毕竟所遗漏的账目数量还是太大,不是单一个人就能兼顾的来的。
说到底也就是需要一个人让自己杀鸡儆猴,那批进了口袋不知道多久的银粮,自然是不奢望能够全部讨回了,但至少前边奢了多少,总归自己还是要见得到的,这其实与青州地界的官场又多了一层密不可分的关系,既是自己新官上任的清扫,也算一种变相的打压。
过了好一会儿,两道脚步声离着书房越来越近,莫倾城睡得本来就浅,立马就醒了过来,与此同时门外也跟着响起了禀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