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白马关三十里之外,一个个像白色蘑菇般的唐国军帐绵延百里,漫无边际。其中一顶帐篷内,一个身穿黑纹戏袍的白脸男子坐在一面铜镜前,一边翘起兰花指描眉,一边漫不经心对站在身后的亲兵说道,“我的计划就是将白马关变成一座深不见底的大坑,吞掉大庆五成的强兵悍将!”
那名亲兵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规劝道,“将军……如此做恐有不妥,女帝的意思是只需要险胜即可,若是您真的将大庆五成的兵马卷进来,这场战争就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大决战,然而现在唐国还没有做好大决战的准备。”
“女帝?”白脸男子冷哼一声,重重地将眉笔拍在桌上,寒声道,“她一个女人懂什么打仗?我李昭烈戎马半生,打过的仗比她睡过的男人都要多,深谙兵法之道,何需她来指手画脚!”
“可您如果不依照女帝命令行事,便是抗旨违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唐国儿郎亦是没有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贸然扩大战场……”
“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等你什么都准备好了,机会早就是别人的……我以前就是太过谨慎,总是想要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再行动,结果这些年一事无成。如今大庆皇帝就在那白马关内,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岂能错过!”
“消息还未证实,只是说有可能,属下以为……”
“够了!”李昭烈腾地站起身来,噌地一声抽出佩剑,缓步走到沙盘旁,冷冷地盯着沙盘上起起伏伏的地形,一剑刺在白马关的模型上,寒声道,“我意已决,谁敢再多言一句,下场犹如此沙盘!”
那名亲兵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沙盘,又看了一眼桌上那颗装在盒子里的人头,微微一叹,不再多言半句。当女帝将虬髯客的人头转交给李昭烈时,他便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只是没想到李昭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疯狂,竟是想要搅动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战。
李昭烈似乎也注意到了亲兵的目光,嘴角浮起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拔起插进碎裂沙盘的佩剑,舞了一个剑花,念唱戏文道,“啊哈哈!想当年我跨马提刀,威风凛凛,冲锋陷阵,只杀得那史狗贼,丢盔卸甲,抱头鼠窜,他不敢出营!”
忽地停下动作,李昭烈扭动脖子,回头看向那名亲兵,邪笑道,“我刚才唱的这段怎么样?”
那名亲兵怔了一下,违心赞美道,“将军唱的曲子向来是极好的!”
“是吗?那你刚刚有认真在听吗?”
“当然……将军唱的戏文韵味奇特,让属下情不自禁沉湎其中……”
“认真听了就好,那你说说看,我刚才唱的那段戏文总共有多少个字……”李昭烈翻转一下手腕,冷笑道,“答对了,赏百两黄金!答错了,命丧当场!”
那名亲兵惶恐地细细回忆起来,掰着手指头快速计算,额头渗出颗颗冷汗,艰难地从喉咙挤出一个答案,“回禀将军……应该拢共是三十六个字……”
“恭喜你,戏文确实是三十六个字,不过……”李昭烈右手一抖,甩出佩剑,瞬息间扎透亲兵的胸膛,扬起一泼飞红,满脸遗憾道,“你还是答错了,因为戏文前面还有三个字……”缓步来到血泊中的亲兵身前,抽出佩剑,随手一斩,切下亲兵的人头,一脚踢出营帐,“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女帝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啊,蠢货!”
人头在地上滚出一条长长的血线,直至碰到一名蓝纹戏袍女子的靴边方才停下。
蓝纹戏袍女子看了一眼前方的白色营帐,嘴角微微上扬,弯腰捧起那颗人头,递交给旁边的一名女婢,轻笑道,“找个盒子装起来,送还给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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