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赚大钱?”黄芪咬牙切齿。
镖师们穿上救生衣,四人一组轮流登上快艇。小艇地方有限,又要装载垃圾,只能这样排布。任逸在第一批,谁让这破活儿是他招揽的。冬天的海面几乎呈现深绿色,海浪汹涌狰狞,摇晃得快艇不停颠簸。船一开起来,海风呜呜迎面吹拂,冻得他瑟瑟发抖。
眼前场景不断推进,一片霉烂的橘子、发芽的大豆浮在水面上,更远处一辆白色货轮停在那里,随着浪花上下起伏,仿佛一头海中巨兽。巡城司的警卫渺小的身影在甲板来回梭巡。任逸等人从没这么近距离看到过货轮,心中充满压迫感。
“两人打捞,两人装袋。十五分钟轮换一次。”黄芪简洁吩咐道。
任逸率先抓起横在舱里的捕捞网,没入水中。横着搅动时,沉重的阻力感立刻传来。任逸咬牙铆足力气,没两下额头上就冒出了热汗。
累死累活干了大半天,所有人上气不接下气。水流是不固定的,清理海面比想象中更难。小艇承载量又小,很多时间都花在了往返上。
“你这也太坑人了吧!以后休想再骗我!”好不容易挨到半下午,黄芪终于有机会坐在岸边休息。
任逸也晕头转向,在他身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
“我也很惨好吧?前两天的酒劲儿刚消,今天又坐了一天船,发的盒饭都没吃下,我记得中午有糖醋排骨来着……”
黄芪点上一支烟,“要我说,这事儿咱们就苟着,慢慢干。反正巡城司人傻钱多。”
“我们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突然,岸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一时间海边所有劳作的镖师都回头看去,只见一群枯瘦潦倒、泪流满面的女人跪倒在巡城司的一排警车前。
“大家别这样!我们不是治安部的……”许天薇等人下了车,正在一个接一个劝阻。但是没有用,她们执意跪在地上,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我们这事根本就没人管!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出此下策了!”
跪着的人群最前边响起一个嘹亮的嗓音,是个黝黑粗壮的女人,双手撑着一张白布,上面隐隐约约写满红字。
“出什么事了?”任逸向那边张望。
黄芪见怪不怪,“黑心老板欠了债跑路?再要不就是出事故闹纠纷了?”
远处领头的女人依旧跪在地上,开始讲述前因后果,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都是码头装卸工的家属,五天前,我丈夫忽然失踪了!”
“一开始我还当他晚上喝酒喝多了,睡在了工友家,可是那他几个朋友全都问遍了,谁都没看见他!”
“我又跑去码头找,装卸公司的老板只认钱不认人,根本就不在乎工人的命,张口就跟我说我男人跑路了!竟然还让我赔他损失费!”
“我找遍了全城,哪里也找不见。我就琢磨,他肯定是意外落水了,公司故意瞒着我……”她越说越激动,伸手指向另一个痛哭的女人道,“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工友的媳妇找来我家,说她丈夫也失踪了!”
“我俩出去一打听,原来这几天陆陆续续少了十几号人,全都不知所踪了!”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都是各家各户的顶梁柱!人说没就没啦!剩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怎么办……”
说到这里,沙滩上又哀嚎遍地:
“我两个孩子都还在上小学,剩我一个人怎么养得起他们啊!”
“我家里还有瘫痪的老娘,我又长年身体不好,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
“求巡城司给我们做主!”
领头的女人一声爆哭,突然磕头如捣蒜。剩下的纷纷效仿,海边一片混乱。镖师们也不干活了,全都停下来看热闹。
“大家不要急,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
许天薇不得已拿起对讲机,不一会远处红灯闪烁,开来几辆警用面包车,将她们全部接走。
“唉,”看着警车远去的背影,黄芪唏嘘道,“估计是遇上人贩子了。”
任逸惊讶:“啊?还有贩成年人的吗?”
“现在这世道,荒野上做这种买卖的多得是。他们多半是被运到城外当劳力去了,再要不就是被噶腰子了。”
“请问……你们是任氏镖局的人吗?”
突然,一个虚弱的女人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一下将两人的视线拉了回来。
那是一个脸色憔悴消瘦的年轻女人,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已经是冬天了,她还穿着一件破旧的毛衣。
任逸一愣,“你也是失踪工人的家属?”
女人点点头,“是的。她们去就行了,我家里孩子这几天发高烧,走不开。”
“哦……那你找我们什么事?”
女人有些为难地开口:“听说任氏镖局很厉害,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啊我能付得起钱的!”
任逸挠了挠头,“帮忙找你老公吗?既然巡城司已经要立案调查了,我觉得还是听官方安排比较好,我们胡乱插手或许会添麻烦。”
“不是的,是孩子的事……”女人诚惶诚恐地看着任逸,“事情很简单,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啊?任逸一头雾水,孩子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又不会治感冒?
女人深吸一口气,吞吞吐吐道:“我家孩子,这几天总是说……他看见了鬼。就在窗外,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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