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师瞧见他这模样,连忙又将那镇定心神的熏香燃了起来,燕云霄状态不佳,在这熏香的影响之下,昏昏欲睡。
但是他的思绪还是清明的,只是压不住身体的疲倦。
宋星师知晓他这怪病的症状,故而也不敢在他情绪起伏过大的情况下对他做些什么。
他只好蹙着眉,面色难看的看着这个男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才叹息出去,便听一声闷哼,燕云霄手捂住心头,喷出一口热血。
随着这口血的喷吐,燕云霄终于抵着墙壁倒下,意识消弭前,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对他发出愤怒的责怪,疯狂的想要从他的脑海中爬出来。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又好像不是。
宋星师看着小榻上昏睡一个,角落里昏睡一个,不由头大。
眼下正是燕云霄巩固地位,争取完全掌控政权的好时机,不能在政局上有半点的懈怠和纰漏。
而今夜燕云霄却没过多顾虑的冲到他这里来,便可知他定然是乱了心神。
毕竟百兴楼是他们在政局里周旋的最大据点,若是这个据点一旦被引起注意,只怕后面要遇到一些难事。
依他对燕云霄的熟知程度,燕云霄对这个女子,定然是动心了。
思及此,他便有些本能的蹙眉。
毕竟原本的计划里可没有苏九儿这个人,眼下若是燕云霄真的对她动了心,那少不得要留意一下这个女子了。
他替将燕云霄的脏衣服扒了,找了个与燕云霄身形相仿的男子穿着这身衣裳骑着燕云霄的马匹往他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行至皇郊,那身影便与黑夜融为一体,找不见了。
这是为了制造一个酒客来此赴约,有来有回的假象。
再说燕云霄来时是将苏九儿裹在他的外袍里来的,路上行人较少,天色又暗,即便是进了百兴楼,上楼速度很快,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又替燕云霄清理了一下伤口,包扎了他的手掌,处理额头上斑驳的痕迹,燕云霄原本那张妖冶清冷的脸便又立体清晰的出现在视野里。
只是那张脸过分的惨白,修长的剑眉永远都是皱起的。
那里是一团永不消散的乌云。
宋星师也不好将人搬来搬去,毕竟关于燕云霄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他的身躯不比燕云霄高挺健硕,但也算是在军营待过那么几年,所以还有把子力气。
将苏九儿的身躯往小榻里面挪了挪,宋星师便将燕云霄也搬到了小榻上,又重新翻出来一条被子给他盖上。
这俩人在民间的话本子里都亲昵成什么样子了,苏九儿的身份又是燕云霄的宠妃,宋星师当然觉得这俩人躺在一张榻上理所当然。
今晚玲珑阁就被两个伤者给占用了,宋星师忙到后半夜,确认他们没有发热症状出现,才去了隔壁的琥珀阁宿了一晚。
翌日寅正十分,燕云霄的生物钟,又把他给叫醒了。
但醒过来的,又好像不是他。
那双凤目懵里懵懂的睁开了,落入眼帘的是灰蒙蒙一片的纱幔。
那凝神静气的香熏了大半夜,此刻室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醇润的香气,冬日的被窝总是格外暖和舒适的,被温暖包裹的感觉令人心安。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不自觉就放松了自己的状态。
视线幽幽转动,他便坐了起来。
这一动,便扯痛了他手心内的伤口。
他疼的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手心,上面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还隐隐有红色从里头渗出淡淡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