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朝中,自然是不知道……”
“就前两日,父皇亲自下旨,在《唐律疏议》中加了一条,三代之内血亲不得通婚,而且处罚给得极重。”
“想想就知道,长安城里的世家豪族们听说这事儿,都炸锅了!”
“最近每天的朝会之上,他们别的都不干不商讨,净追着父皇问这条律例的依据,还有凭什么处罚如此严苛。”
“唉,就连参与拟定的魏公和我舅舅这几位,一天天也被骂得焦头烂额……”
“这吵得跟菜市口一般的朝会,谁想去啊!”
陆恒一愣。
他大概是在三四个月之前,跟李二陛下说的这件事,当时李承乾还在场。
此后一直没什么消息,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轻拿轻放地略过了。
搞半天……原来陛下是在憋个大招啊!
陆恒摸了摸下巴,道:
“那,这些世家知道是我最先提出来的了吗?”
李承乾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当然不知道!”
“父皇替你瞒下来了,就连魏公他们都没告诉。”
“我告诉你这件事,也是想让你小心些,此事不要再与任何人提起,否则他们拼死也会把你弄得家破人亡!”
他说这事时,也没有避开旁边的孙思邈。
一来,大家在东郊庄子一起办了流民瘟疫一事,对彼此为人都非常清楚了。孙老爷子除了对医学感兴趣之外,天上掉下来的官都不肯接着,更别说和世家打交道了。
尤其是之前世家子弟来东郊闹事,老爷子当场喊话让陆恒放心揍,没当场砍死的都能救,这就已经立场非常鲜明了。
再者说,孙思邈自己也是贫苦人家出身,不管祖上还是他自己,都跟世家半毛钱关系没有。
这还避嫌个啥?
结果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孙思邈听着听着,突然就冷笑了起来!
“说起这事,老夫还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了。”
老爷子摸着胡须,满脸不屑地摇头道:
“约莫十几年前吧,老夫当时走遍天下,走到了关东一带。”
“到了个庄子时,就碰见一个农妇抱着个男婴,哭着跟老夫说救救孩子。”
“那孩子脏得很呐,看着像是从泥潭里刨出来的一样,老夫心里奇怪,若这农妇如此爱子,怎会让其掉落泥潭当中呢?”
“后来将孩子擦干净了才看清楚,那男婴的脸长得倒是极其可爱,但掀开襁褓便能看到,天生便少了一条手臂!”
“至于孩子来历,老夫将其救活后,问了好久才问出来。”
“那是荥阳郑氏一房旁支的孩子,生出来发现是个天残,便交给仆役送到庄子上,再找个合适的时候将其溺死或掐死。”
“弃婴也就罢了,还要赶尽杀绝……简直丧尽天良!”
李承乾和陆恒听得目瞪口呆。
这种世家秘辛,若不是碰见家族里的人,还真是绝难外传啊!
陆恒追问道:
“不对啊,既然都溺死了,那个农妇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救下那孩子的呢?”
孙思邈叹了口气:
“因为那农妇,就是庄子上奉命溺死孩子的人。”
“她自己也刚生产完不久,实在狠不下心做这事,但又有郑氏的人来盯着,就只能先将孩子丢进去,人走了再捞出来。”
“若没有碰见老夫,这么弄完,估计也是怎么救都救不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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