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徐瑛轻轻推开朱权,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可我一想起那些前日给斩首示众的一百四十余名国子监士子,总觉得皇帝太过吹毛求疵,过于心狠手辣。连那些去观刑的老百姓,私下里也是这般悄悄议论。”
朱权伸手轻轻握住徐瑛的小手,心中微微苦笑忖道:这个师姐平日里争强好胜,其实心地恁软。想到这里,突然沉声说道:“以前我也曾看到过一个吹毛求疵的故事,当时只觉得很好笑亦且滑稽,可现在看皇帝处理这些接受宴请的士子,就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了。”
徐瑛听得他口口声声说有个故事,眨了眨眼,奇道:“却是个什么故事?”
朱权眼见她脸露期盼之色的看着自己,突然手指徐瑛微微翘起的鼻尖,笑道:“如果这个故事能够说服你,那就要让我捏捏你的鼻子。”
徐瑛听得他如此要挟,忍不住粉面微红,挥动粉拳在朱权肩上狠狠捶了一记,佯怒道:“假若你说服不了我,那我就要狠狠揍你一顿。”
朱权转过头来,双目凝视远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轻轻说道:“在离我们很远的西方,有一个叫德国的国家,这个国家很富有,他的总理……。”
“总理?这是个什么官?文官还是武官?权力大么?”徐瑛听得朱权的奇谈怪论,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朱权被她问得一愣,只好皱着眉头解释道:“这是个文官,反正权力也是很大的,相当于咱们的宰相。”
徐瑛听得他这么解释,明白了几分,忍不住又问道:“这个总理宰相怎么啦?”
朱权听口出“总理宰相”,心中苦笑,嘴里接道:“这个宰相日常处理公务之时,坐的是国家配给他的好车子。”
“文官坐轿,武官骑马,我可从来没听过宰相坐车的。”徐瑛忍不住又打断道。
朱权给她缠得实在是有点焦头烂额,恼羞成怒的道:“你怎么老喜欢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我不讲故事啦。东$方$ ”
徐瑛眼见他发怒,伸了伸舌头,缓步来到他身侧,双臂抱住他的右臂轻轻摇动,流露出些许楚楚可怜之色,柔声道:“你说故事吧,我绝不打断你的话了。”略微一顿后接道:“怎么你自辽东回来后,动不动就喜欢要挟了?倒是越发象沈鹏那个奸商了。”
朱权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禁哑然失笑,缓缓接道:“这个德国的宰相处理公务的时候,坐的是国家配给他的好车子,还有很多侍卫一路尾随保护他,这些侍卫也坐好车子。”说到这里,转头凝视徐瑛,沉声接道:“可当这个宰相出去办私事的时候,比如说带着一家去郊游的时候,他就只能驾着自己的旧车,带着老婆孩子出去。而他那些侍卫依然坐好车跟随他一同出行,负责保护他。”说道这里,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刚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觉得很滑稽可笑,可当我看到皇帝陛下将那些接受宴请的士子判作斩立决,看到他自己身为君临天下的皇帝却依然节俭,痛恨奢侈浪费的时候,真的就一点也不好笑了。”
徐瑛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故事说完啦?”眼见朱权微微颔首,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问道:“这个总理既然相当于宰相那么大个官,为何自己却没有好车?”
朱权沉声说道:“他这个官虽然很大,但俸禄却不算高,很多当医生,做生意的都比他钱多,他自己的俸禄也不够一家老小奢侈的。”
徐瑛想起父亲徐达虽然身为大明的开国功臣,自己家里也不是住的豪宅,略微点头问道:“为什么这个宰相处理公务的时候可以坐好车,他的侍卫也坐好车。但宰相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就必须要换车,而他的侍卫却依旧坐好车呢?当真怪哉。”
朱权略一沉思,轻轻说道:“因为这个宰相处理公务的时候,那是在给国家工作,坐国家的好车子,那是理所当然。{东 方 小 说 网 }可当他出去玩的时候,就不是给国家工作,只能自己开家里的旧车。而他的侍卫不管宰相出去做什么,保护他都是给国家工作,所以他们可以一直坐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