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里啊,多的是不法事,或大或小,他们都能插上一手。以前不愿意去插手,那是因为背后无人撑腰,若是杨兄弟愿意一力承担,自然就大不一样。”李琩也一饮而尽,只要背后有人,一个城门官,也能抖出大将军的威风来。
在李琩看来,这些巡街使,都是些边缘人物,其他人或许看不上杨钊的出身,但他们绝不会这般。
裙带关系怎么了,只要能够爬上去,管得了那么多?
“一力承担?下官恐怕力有不逮。”杨钊咽了咽口水,这么干,有风险啊。
“杨兄弟你当然撑不住,或者说,你能撑住的事情,也到不了上面,做了也是白做。这件事,要么不动手,要动,就来个大的,上达天听,还怕没人撑腰?”李琩意有所指。
杨钊瞬间明了,只要事情够大,他身处漩涡之中,杨氏姐妹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要得到陛下的支持,他还怕个什么?
“杨兄弟,你眼下虽然看似得了门路,但是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若是一直没有起色,早晚也就是个弃子。”李琩继续鼓动,他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的帮忙,杨钊依旧能够风生水起,但是这般说,就是为了凸显自己的价值。
“王爷所言不错!”杨钊深以为然,没人愿意投资平庸之人,他不过是得了机缘,能不能成事,还得看他的道行。
“至于这具体的大事,就得看杨兄弟自己权衡了,当务之急,是先得跟这帮巡街使打好交道,从他们口中获取信息,关键时候能够为你所用。”杨钊的官职是兵曹参军,本身并没有执法权,但是他却掌握着这些巡街使的考评,自然可以伸手拉拢一番。
“王爷放心,此事下官心中有数了。”杨钊赶紧拎起酒壶给李琩满上,对面这位简直就是他的指路明灯。
有些时候,杨钊甚至在想,李琩有如此谋略,为何还会败于太子之手?若是李琩为太子,那该多好?
“听闻眼下朝中,太子跟左相的人与右相斗得厉害,王爷如何看?”杨钊最近也在努力想要看清形势,既然要做大事,难免就会得罪人,他希望自己能够站在得势的一方。
“你为何关心这个?”李琩一饮而尽,心中却对杨钊竖起大拇指,想要有所作为,早些看清形势有莫大的好处。
“闲来无事,瞎琢磨的。如今都在传,陛下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有意让太子提前学习处理政事。”杨钊其实还有个心思,那就是除了杨氏姐妹,最好再找个大腿抱抱,这样保险一些。
“自古以来,为了皇权,多少波折,都是些谣传罢了。”李琩不愿意说的太明显,毕竟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兄长,哪怕确认隔墙无耳,他也不愿意说的太明显。
杨钊懂了,他相信李琩的判断,太子绝无可能提前掌权。
可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太子加左相,究竟能不能斗得过右相李林甫。
“王爷,请恕下官愚昧,太子等人,为何不能与右相大人一笑泯恩仇?”在杨钊看来,太子李亨是储君,以后的大唐皇帝,而李林甫身居宰相,根本不可能再进一步,彼此并没有冲突。
李林甫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完全没有必要啊,一旦李亨登基,他恐怕尸骨无存。
“一笑泯恩仇?这个事情,说来就话长了......”李琩笑了笑,有些事情,不是你怎么想就能怎么做的,往往是身不由己。
其实,当初李林甫站队武惠妃,李亨固然不满,但若是李林甫诚心投靠,他倒是也可以放下成见。
但是如此一来,李隆基必然如芒在背,随时都可能被架空,大权旁落。
帝王之术,首在平衡,李林甫能够稳坐权相之位,就是因为够听话,一直跟储君不对付,先太子在位时,也是这般。
朝堂的局势,基本就是固定的,只要无人能够接替李林甫,与太子斗得水深火热,那么李林甫就稳如泰山。
至于太子,只要不是真的谋反,就不会被斗倒,储君的位置同样稳当。朝堂的局势就这般平衡着往前走,直到打破平衡的那一天到来。
打破平衡的那一天,李琩知道,但是杨钊不知道。
李琩一席话,让杨钊对于朝堂上的形势,获取了上帝视角,拨开重重迷障,直抵核心。
所谓朝堂局势,都是李隆基一手摆弄,只要他还有这足够的权威,就能够保持这种稳定,而他杨钊想要往上爬,就必须顺应形势。
太子之位再稳固,那也只是太子,对于朝堂上并无太多话语权,如何能够比得上李林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