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们正在闹内乱,秋儒的堂弟招了不少人准备逼秋汀下位,让他的孩子当秋家下一位继承人。”
“是吗。”明祈脸上笑意不变,“看来秋家也是内忧外患啊。”
“只是有一点我很奇怪,”易伯生说道∶“那位秋儒的堂弟在秋家低调行事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在秋家最混乱的时候出来了且一切准备充足。这时机未免太恰当巧合了。”
“还有,”易伯生看她,眼廓深陷显露疲态,眼神却温厚∶“明小姐可知江家那位嫡子,到底是怎么和秋子杰打起来的?”
明祈微扯嘴角,继而笑意更大∶“既然易家主有这么多问题,何不自己去找答案?”
易伯生慢慢说∶“只是想听听明小姐的想法。”
明祈扣响扶手,青葱的指无暇,她道∶“我的想法是,易家主应该称呼我为明家主,而不是明小姐。”
阳光下,她的墨瞳却映不出半点光∶“易家主认为如何?”
易伯生没说话。
明祈已然回头,感叹∶“我瞧着这春色正好,不可浪费。就不和易家主多聊了,先走了。”
说完,身后的何茂上前为她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明祈。”
易伯生喊住她。
他眯起眼睛∶“你父亲的死就这么让你难平吗?”
“他不是死于豪门的利益之争,而是输在逆大势而为。”
“塔北的规矩就是豪门,百年来从未变过。身为豪门子弟,就该维护它,而不是企图推翻。倘若不是他当年一意孤行,又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这番话既是威胁又是警告。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但易伯生绝不相信明祈会成功。
怎么会成功呢?
这其中各大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家族子弟身份享受的特权、豪门与三大管理部门的关系、以及帝都那边的牵连……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百年来,家族相连,彼此斗争又合作,形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百年的传承和规则,又怎会因一个人而动摇?
所以,易伯生虽视明祈为祸患,却并没有太重视。
秋后蚂蚱而已。
先由着她蹦哒几日,到了时候自然躲不过宿命。
“呵。”
而前方,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忽地轻笑一声。
她侧过头,侧颜蕴在阳光下发光。
明祈说道∶“大势?”
“易家主,你觉得以家族为中心是大势?”
她的语气很淡,又带着讽意。
易伯生皱眉,“那当然。”
“我原以为,易家主能在塔北众多豪门竞相向上爬的时候选择带着家族急流勇退,易家主也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她话语里充斥失望。
易伯生脸色微微难看,跟着讽道∶“家族不是,明祈,你不会以为自己才是大势所趋吧?”
“有何不可?”明祈反问。
易伯生微愣,连刚升起的怒意都顿住消弭了。
他顿感荒谬,甚至气笑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
“知道。”明祈打断他,指尖瞧着扶手,含笑开口∶“易家主不如等着看看,我明祈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还有,”明祈瞥向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摸摸躲在人后,究竟是有多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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