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轻很轻抚摸着顾思因的脸，他代入着顾思因感觉到的每一份恐惧，他的头埋在顾思因身上，就仿佛二十年前那个对着顾思因撒娇的小奶团子。
有护士担心徐嘉礼出事，从外面出来叫住徐嘉礼，提到要把顾诗诗的尸体送出手术室，顾诗诗的父母也已经赶过来，需要料理后事。
外面还有警察需要查看顾思因的情况。
“先生……”
徐嘉礼抬眸看向护士，那护士看到了徐嘉礼阴沉得可怕，身上手上脸上都是血。
“你说谁来了。”他的脸太可怕了，阴鸷冷漠，如同一个没有感情冷冰冰充满杀戮的罗刹。
这种压抑的表情让护士几乎感受不到眼前男人的英俊，而是直接吓得花容失色，“是……是顾诗诗的父母。”
她差点尖叫出来，几乎是捂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控。
徐嘉礼推着躺在救急床的顾思因一步步走出病房。
姜妍和顾世泽已经赶了过来。
姜妍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她抓着床上顾诗诗的尸体尖叫着扑了上去，“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死了，怎么会死了……我们诗诗不是去医院治疗吗，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肯定不是诗诗，这一定不是诗诗，你们医生不是应该救死扶伤吗，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变成这样，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声嘶力竭的抓住一个小护士质问。
接着姜妍看到徐嘉礼，她想到了徐嘉礼就是救活自己吞药被送进医院的那个医生，她立刻抓着徐嘉礼说道：“徐医生，你是不是徐医生，你不是我女儿大学的老师吗，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的，我只是送她进医院接受治疗啊，我是想要她恢复健康。”
徐嘉礼盯着姜妍突然问道：“你把她送到了哪里。”
姜妍被徐嘉礼的眼神吓到了，她话都说不出来。
徐嘉礼甚至是通过护士才知道顾思因是从御江的精神病院送出来的。
那个林庭之为了利益、金钱用来关押很多罪犯，藏污纳垢都是魔鬼的地方。
徐嘉礼已经能想象到顾思因是怎么被那群人盯上，怎么面临那群人带来的恐惧，怎么在绝望中却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的心脏仿佛被刀一下一下凌迟了一样，他在感受顾思因可能会受到的所有恐惧和害怕，以及绝望。
男人突然说道：“原来是你们害死她了啊。”
他走近了姜妍，如同魔鬼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表情，还带着血，浑身上下都是血，男人一字一句地对着姜妍道：“原来是你们害死她的。”
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姜妍最后一道防线。
“不是我，我是她妈妈，我是她妈妈啊，我是她妈妈怎么会害死她，没有，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送她去医院治疗，我是为了她好。”姜妍抓住了顾世泽，她因为情绪崩溃跪在了地上，她抓着顾世泽像是因为可能是自己害死女儿的恐惧跪在地上，又像是要祈求什么救赎，“我们是为了诗诗好对不对，诗诗生病了，她得了精神病，她要被人家当做疯子了，林一南说她如果情绪起来可能又会自杀，医院的措施很好的，他们会防止诗诗做蠢事。”
“我是为了诗诗好，我是为了诗诗好我明明就是为了诗诗好！”姜妍抓着顾世泽问：“是吧，不是我害死的诗诗，妈妈都是为了孩子好的啊。”
姜妍想要再回去抓住顾诗诗的手祈求原谅。
顾世泽也没想到会这样子，他原本以为又是顾诗诗拿着自杀的事情要来威胁他们，直到现在他看到了顾诗诗全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他此刻早没了曾经骄傲摆架子的大家长姿态，整个人就这么扑腾重重跪在了地上。
顾世泽也知道不停安慰自己他们是为了顾诗诗好，是为了让她接受治疗，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直到这对父母从警方手上看到了顾思因写下的那句话。
你们才是杀死我的凶手。
那是顾思因替堂姐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好歹替堂姐为姜妍和顾世泽留下了堂姐的怨恨，但却什么也没有留给徐嘉礼。
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