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肩上忽然一沉。
不等她转头去看,手臂就被人环抱住了。
容冽高大颀长的身子紧紧挤在她旁边,还做出一副小儿女姿态来依偎着她,沉鸢那小身板差点没被他直接压趴下。
“你……”他这是做什么?
“本来欢欢喜喜地准备等阿鸢过门儿,结果忽然被告知婚期要延后,我哪里还提得起精神,感觉身体被掏空,坐都坐不住了,只能靠着你啊。”
“……”他如今倒是一点脸面也不顾了。
虽说成亲一事“遥遥无期”,但沉鸢并未拒绝容冽的亲密之举,这也足够他开心的了。
相比之下,沈晏的情况就惨多了。
他连句话都没和乐清瑶说上。
一行人碰面后,乐清瑶便和慕云卿上了马车,沈晏则是骑马走在旁边,虽然能隐隐听到她们在聊什么,但却不能加入,真真是眼红得很。
再说乐清瑶呢,素来聪慧,今日一见了沈晏便觉察出不对了。
去金安寺的路上,她坦白地同慕云卿说:“我有句话想问你,倘若有何冒犯之处,也希望你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不要太生我的气。”
“什么?”
“我几次得见令兄,怕不仅仅只是巧合,可是你有意安排的?”
以慕云卿对乐清瑶的了解,会被对方看穿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
眼见瞒不住了,她便坦诚地点了点头:“其实……”
“我也能隐约猜到你的用意。”
闻言,慕云卿一惊。
乐清瑶眸光清明地望着她,温声道:“你可是想让我在太后面前多为他美言几句,以便日后殿试时陛下钦点一个好的官职?”
慕云卿:“……”她真该让一两来瞧瞧,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直的人。
见慕云卿一副又好笑又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乐清瑶不禁面露茫然:“怎么?我猜错了?”
“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就离谱。”
“……”错得这么离谱吗?
左右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慕云卿也就不再掖着藏着了,直言道:“清瑶,其实吧,是我兄长看上了你,我才屡次给他创造机会让他接近你的,只是你惦记你太久了,一见了你就光顾着看,把什么都丢到脖子后头了,是以至今也没有任何进展,我就只能继续帮他制造机会。”
在马车外将慕云卿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沈晏:“……”他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乐清瑶,她听完都懵了。
她觉得慕云卿解释的这个说法才离谱呢,她和沈晏才接触过几次啊,他就看上她了?还如此情根深种?
心里虽然存疑,但乐清瑶也明白慕云卿不是信口胡诌的人,更加不会拿这种事打趣她,可越是如此,她心里就越是茫然:“他……他为何……为何会……”
“你是想问,他为何心仪于你?”
“……嗯。”乐清瑶微微侧过身去,红着脸点了点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还要你们熟了以后你自己去问他。”顿了顿,慕云卿又补充道:“不过清瑶,你千万不要觉得有负担,我只是想提供机会让你们相熟些,并非一定要撮合你们在一处,倘若你已有心仪之人亦或是不喜欢我兄长也无妨,总之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往。”
“而且,兄长至今没有贸然与你说什么,不是他心意不够深,而是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能配得上你再站到你面前。”
“明年春闱殿试后,他一定能考取功名,凭自己的实力让太后和陛下注意到他。”
有关沈晏的事,慕云卿说了,但没完全说。
这还是一两教给她的,说是适当留些神秘感让清瑶自己去探寻,远比她说清楚、道明白要强得多。
接下来的一路上,慕云卿见乐清瑶时不时就侧过头去看车窗,她便在心里把一两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人有时总是这样,没有关注某个人的时候,似乎对方做什么都不容易注意到,可一旦视线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飘,那这个人的形象瞬间就在心里丰满了起来。
沈晏之余乐清瑶,便是如此。
***
康王府。
容锦从前院书房回到寝房的时候,夜色已沉,明月高悬。
他前脚进门,后脚就挥退了在房中伺候的人。
里间红烛轻摇,薰笼暖融,角落里焚着月梨香,是慕云卿素日常点的,明明一室温馨,他却只觉得冷清。
许是因为慕云卿不在,他觉得那香都不如以往闻起来舒心。
吹熄蜡烛后,容锦和衣倒在榻上,手随意搭在慕云卿的枕头上,指腹轻轻扫过。
唉……孤枕难眠,想媳妇啊。
忽然,外间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容锦转头扫了一眼,纱幔后的身影令他的眸光倏然亮起:“卿卿!”
他“腾”地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却在拂开幔帘后瞬间失望,眼底一闪而逝的冷芒甚至挟着一丝杀意。
“唰”的一声甩上帘子,容锦转身往回走,冷冰冰地丢出两个字:“出去!”
紫芙深深地低垂着头,端着托盘的手不觉攥紧,却还是大着胆子道:“王爷劳累一整日了,用过参汤后再睡吧,这汤……这是王妃临走时特意吩咐的……”
一听是慕云卿吩咐叫人准备的,容锦的脚步立刻就停下了:“拿来。”
“是。”
紫芙赶紧上前。
容锦接过那盏汤时,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紫芙,竟隐隐从她身上看到了慕云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