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愿当庸医误人,而是要想在宫中活命只能如此,他若直言长乐县主身体无碍,莫说小王爷不会信,纵是信了,岂不就是他变相在说长乐县主装病嘛,事后小王爷岂会放过他!
莫不如顺势而为,先开些不要紧的药给她吃着,若她真病了呢,这药虽不能治却也绝吃不死人;相反若是她没病呢,吃了药谎称自己好了也就罢了,大家相安无事。
章太医思虑周全,开了个安神的药煎了。
宫女端来欲喂慕云卿服下,却见容锦目不斜视地伸手:“我来。”
“……是。”宫女虽错愕,但已见识过娴妃身边的宫女的下场,哪敢有半分迟疑,忙恭敬地奉上,然后示意其他宫人一起悄然退出了偏殿。
已无外人在侧,容锦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撂下了还在冒着热气的药,低声道:“没人了。”
话音方落,就见原本还昏迷不醒的慕云卿微眯着一只眼睛瞧了瞧,然后才彻底睁开了双眸。
她是装晕的。
之前听容冽说沈妙茵有孕,她心下本就存疑,方才和对方闲聊时她便偷偷给沈妙茵搭了个脉,乍一看的确像是喜脉,可实则却不然。
慕云卿不知是太医诓骗了沈妙茵,亦或是沈妙茵自己想要假孕争宠,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要尽量远离的好,否则一旦她腹中之子有何问题,最先被怀疑的就是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人。
正是因此,刚刚一听沈妙茵要拉自己出去单独叙话,慕云卿心中便警钟大作。
她倒是也可以仗着自己会医术当众揭穿沈妙茵没怀孕,可宫妃有孕,太医日日都要请平安脉,那么多国手不可能没人发现,既然发现却不敢多言,可见要么是有人在暗助沈妙茵,要么就是有人给她设局,不管是哪个,旁人都不易趟这趟混水。
退一步讲,即便她成功揭露了沈妙茵假孕的事,可欺君之罪即便不诛连九族,也会祸及满门,沈晏与侯府脱离了关系倒是无妨,可还有沈妙欢呢。
是以,慕云卿暂时不能攻,只能守。
她往殿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对容锦说道:“我不是拿手偷偷掐你暗示你我是装晕了嘛,你干嘛还要打伤那名宫女啊。”
容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平静道:“我没直接杀了她就不错了。”
慕云卿:“……”
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容锦眸光微动,问:“不高兴了?”
他皱眉:“因为我出手太重?”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知好歹啊?”慕云卿安抚地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只是担心,你如此放肆无忌,落在有心人眼里,万一跑到陛下面前加减些言语,岂非毁了老王爷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说完,慕云卿却忽然愣住。
不对!
若容锦当真只是老王爷的儿子,她这担心固然不错,可他毕竟还有北齐皇室的身份,难道……他是有意如此,存心想挑起梁帝与老王爷不睦?
想到这,慕云卿看向容锦的眼神明灭闪烁,惊疑不定。
容锦什么都没说,兀自倒了那药,然后伸手盖住了慕云卿的眼睛,清冷道:“闭好,我带你出宫。”
慕云卿压下满心疑惑,乖乖闭上了眼睛。
的确,既已装晕,便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至于皇后和沈妙茵今日之举,她需得安排好后路才能对她们下手。
因着慕云卿身体不适,容锦向梁帝禀明缘由后便带她先行离宫了。
路上,容锦忽然说有事去去就回,慕云卿没多想,依旧坐着马车准备回侯府,可绕过一条街之后,马车却猛地停住,车门被人从外面拿刀劈开,一伙蒙面人站在车外!
其中一人伸手欲拽过慕云卿将她掳走,却被一两拦住,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被缠住之后便无暇顾及慕云卿。
而慕云卿这边呢,虽仗着马车内空间狭窄便于使用暗器和下毒,可来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而且人又多,趁着其他人被撂倒的时候,掳了慕云卿就走。
飞檐走壁,几个起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