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墨云霭霭,月浸楼台,容锦如约而至。
周嬷嬷和一两一早便候在了廊下,寝房中仅慕云卿一人独坐,显然是在等他。
烛影风摇,珠帘轻动,他悄然走进房中,见她正穿针引线,低头认真地绣制香囊,发髻半挽,如瀑的青丝散在背后,隐隐挡住了一截柳腰。
容锦看着,不禁想到了“腰细不胜衣”一句,用来形容他家卿卿正合适。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慕云卿若有所觉地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容锦心下怦然心动,那种久违的安宁和谐让他贪恋。
不过一瞬间的恍惚,慕云卿便收敛思绪,放下手里的活计给他倒了杯茶。
容锦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特意将椅子往靠近她的方向挪了挪。
慕云卿见状愈往后退,却被容锦一把搂住了腰,他不疾不徐道:“想是这椅子坐得不舒服,卿卿不如到我怀里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他摆明了是在告诉她,要么就乖乖挨着他坐,要么就干脆坐在他腿上,他绝对是这个意思!
慕云卿面露嗔色。
容锦好整以暇地任她瞪着,可不知怎么俊眉忽地一皱,他低头,就见自己揽着她的手被她用针扎了一下。
呵,果然兔子急了也咬人呢。
慕云卿从前被容锦欺负得狠了,从来也没胆子和他正面硬刚,今日算是第一次,她心下擂鼓似的跳:“放、放手!”
她自然气势颇足的呵斥,实际上温声细语,与撒娇无异。
容锦眸色渐深,颇为认真地回道:“放手是不可能放的,卿卿若是不喜,大可以像对那个迎枕那样也把我扎得浑身是洞。”
他说着,还意有所指地往矮榻上放着的迎枕那边扫了一眼。
慕云卿抿唇,总觉得自己怂兮兮的那一面被容锦窥探了个一干二净,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不觉又羞又恼。
她不服,当真又扎了他一下,这次他连眉头不再皱一下,依旧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让慕云卿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泄了气,语调都是往下走的:“容锦……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心思,你都明白,既然明白却有此一问,想是卿卿想听一些甜蜜的话。”
“我没有……”
容锦不管,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心悦卿卿,想待卿卿好,想让卿卿与我生出情意,无需太多,一点就好。”
“若是连一点都没有呢?”
“那也无妨。”容锦神色未变,语气温柔,可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反正卿卿也别无选择。”
“……”容锦还是那个容锦,还是那个疯子,区别只在于,如今疯得不似前世那般厉害。
慕云卿心知若要同他争个高低,第一件事便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是以果断换了个角度:“你……喜欢我?”
“嗯。”
“可是喜欢一个人,便该尊重她的意愿,你却从不理会我心中所想,易地而处,倘或有人这样待你,你会很开心吗?”恐自己这样说容锦体会得不深刻,慕云卿举例道:“就比如说季莹吧,若是她不管你情归何处,总之就是黏着你、赖着你,时日久了,难道你就会接受她?”
随着慕云卿的话说出来,容锦眸中阴云密布,语气却是淡的:“我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