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继续向洛阳城中走,经过几百年风雨,洛阳城已没有隋唐时的繁华,马上快到中午,万历皇帝想在城中吃点饭,在一家酒肆,几人进去点菜吃饭。
“几位先生,请,请,请!!”
酒肆里的伙计招呼着他们,这时跑堂的过来问:“几位先生,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我们几个赶路,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三个热菜一个凉菜,再来一壶酒,馒头来十个。”季伯常告诉跑堂的。
“您们稍等。”
中午酒肆人不少,听口音还有外地的,现在大明方言几乎和后世差不多,一会掌柜的过来送下酒菜,万历皇帝叫住他。
“掌柜的,咱们聊一聊?”
万历皇帝这么说,季伯常看着酒肆掌柜说:“这是我们少东家,想和你打听点事。”
“听你们口音京城的?”掌柜问他们。
“对!过来进货,中午进城逛一逛,洛阳几朝京都呀,见识见识。”
“对了,听说你们河南来了新巡抚?”
“好像姓杨。”掌柜也坐下,点点头道:“这不,当今皇帝驾临洛阳,上一任巡抚被抄了家,这可真是狠!听说没犯什么事,说抄家就抄家。”
“这事我也听说了,黄河渡口上万灾民,不管不顾,隐瞒灾情不报,这可是重罪。”万历皇帝确实抄了前任河南巡抚家。
“这事也不好说,兴许当今皇帝抄家上瘾,前一段时间,听说当今皇帝把张相爷的家也抄了,还把人家抄家,张相爷也在郑州被皇帝赐死。”
“北边来了一伙人,还说了,当今皇帝把张相爷,还把朝廷很多官宦抄家,把人家张相爷的小妾抢去,充实自己后宫,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哗哗都流进皇帝的皇宫。”
万历皇帝被说的红温,他根本就没做过这事,张居正死,他根本就不知道,事先他已经料到,具体谁动的手他根本不知道。
“掌柜的,这不对吧,我就是京城的,根本就没听说这事,当今皇帝虽说不上勤勉,绝不是贪财好色之徒,他的后宫就一后、一妃、一嫔,孩子都没有,抢夺别人的小妾,充实皇帝的后宫,这根本就是谣言。”
掌柜的冷笑:“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男人谁不好色?你这消息不灵通,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这个小妾就是戚继光送给张相爷的,后来戚继光为了自保,就把这个千金姬送给当今的皇帝。”掌柜的看着万历皇帝问:“这事你不知道吧?”
万历皇帝被气笑了,苦笑摇头:“这事不知道,还是您消息灵通。”
“这就对了!”掌柜继续说:“北边来了消息,说要收什么商税,一家店铺五两,大店铺十两,办什么证,还要交五两银子。”
“这就是皇帝贪财呀,你说咱们做什么,四处都要打点,官府、差役,地方上的头头脑脑,不打点不行,这再收商税,不是要命吗?!”
“朝廷本来就没商税,官府收的税,这都是官府私自收的,这次朝廷征收完商税,官府就不会收了。”
掌柜的冷笑:“朝廷!”他敲着桌子说:“你能看到朝廷,还是我能看到朝廷?打交道的不还是官府?”
“想要开店,就要给官府交税,不然杂役、兵丁能放过咱们?”掌柜的笑着说:“看你这少东家第一次走江湖,不知人心险恶。”
“实话说,开店每年都不少交钱,不然这店能开消停吗?”
“你去县衙门口看看,这门口的石狮子,就是催科用的,这石狮子都带着血,老百姓拖欠赋税,每年不打死几个人。”
“皇帝!!”
“朝廷!”
掌柜的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朱翊钧他们几个人。
万历皇帝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些事他都懂,可是他能做什么?难道都把这些官员砍了?
欺压百姓的又何止官员,其实比百姓更惨的,只有万历皇帝自己,这是特么的什么世道。
酒菜上来,他实在没有心思吃饭,见他不吃,马林、陈矩他们也不敢吃,放桌子上两枚银币,他们就出了酒肆。
“少东家,不用和这些狂徒一般见识,这些文人实在可恨,净编排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就给少东家身上泼脏水。”季伯常说道。
“你还有脸说?”万历皇帝发怒:“张居正被暗害这事,这么长时间也没调查出来,这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行宫被烧也调查不出来,真是有些废物,难道要我亲自去查吗?”
几个人低着头,这行宫被烧肯定就是文官干的,他们派的人肯定隐秘,几个人心想,刚才被酒肆掌柜怼,这气全撒在他们身上。
“我们马上去查,不过张居正被害这事不好查,肯定会牵扯到申时行或者张四维,他们两个嫌疑最大,身后又有大批官员,少东家,这事查起来,牵一发动全身,还是要三思呀。”
“唉…!”万历皇帝叹口气。
“骂了隔壁!”他又狠狠骂一句,几个被他骂人的话,逗乐,想笑又不敢笑。
回到白马寺,万历皇帝被气的晚上也没吃饭,这张居正死这口大黑锅,结结实实扣到他脑袋上,还不能反驳,要是像雍正一样反驳,被黑的更惨。
人们会认为,解释就是掩饰,这掩饰就是真实,这特么的!整个人类社会就是有病。
“陈矩!”
“主子爷,奴婢在!”
“去告诉张宏,收拾收拾,二十就从洛阳返京,这南巡净生气,还是去草原好,住在热河上营也没什么烦心事。”
万历皇帝被繁杂的政务,还有各方复杂的关系,烦的心灰意冷,等打完俺答,他就要开摆,还奋斗个鸟,大明亡就亡吧,早晚都要灭亡,再努力也没什么用。
此时万历皇帝已经看到大明灭亡的模样,改朝换代只是时间的问题,此时太祖朱元璋活过来,也不能拯救大明。
五月二十,后世五二零的日子,万历皇帝启程,从洛阳返京,这次南巡他的心伤透,行宫被火烧不说,一系列政策,在民间也不受欢迎。
他这次返京从洛阳出发,先到太原,然后从太原再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