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佩服是佩服,却压不下心口的怒意。
“早干什么去了?”
这话夏小乔虽未开口,然鹿景渊何许人也,早就看了个清楚。
他也不言,走上前摸了摸幼妹的头,小丫头瘦弱可怜。
沉吟了片刻后才沉声道:“是我的错,我该早些接她回来的。”
夏小乔见他忽然自责内疚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忽然又降了下来。
说来,这事儿能怪谁呢?
小九是亲爹做主送到舅父家的,而她那个便宜公公走的也极为突然,鹿景渊既要忙着读书养家,又要护着弟弟妹妹,那时候他才多大?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罢了。
待好不容易中了秀才,家里就给他安排了一桩并不合心意的婚事。
不然,就不答应他去游学。
说白了,就是怕他走他爹的老路,在外头私自成了亲。
长房心眼小,又心生嫉妒。
怕他在外头真找一个有权势的岳家,那他们家儿子哪儿还有什么出头之日,不一辈子压的死死的?
这不,夏家嗅到了风声,就钻了这个空子?
家世不显,还跟长房刘氏娘家沾着亲,好拿捏。
想着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应了。
哪成想嫁来的却不是最初相看的那小娘子,本是不愿意的,可当看到原主除了长相好看,其他一无是处之后,她便同意了,并一力促成了此事。
当初不少人还夸赞她没有苛待失去双亲的侄子,给他娶的媳妇儿长相那是一等一的美人。
不过,鹿家长房的担忧是正确的。
以鹿景渊的才华和相貌,想让他当乘龙快婿的自然不少。
可因他早已娶妻,只能作罢。
鹿景渊每日忙成这般,自是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
“这么多年你也不曾问津,为何忽然想起将鹿春花送去的?”
夏小乔一脸疑惑,而鹿景渊垂眸看着榻上的小女童,过了好一会才沉声的道:
“因为你——”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何没有?”
鹿景渊抬眸定定的看着她,“先有我车祸在先,后有七郎被卖,四郎惨死,两个儿子被盗,哪怕妹妹我也不一定护得住——”
“天要亡我,会放过我这幼妹吗?”
他说的平静,而夏小乔却忽的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
他居然都知道?
这人简直多智近妖。
没错,这就是大反派的命运,众叛亲离,亲人一个个死去,让他变成孤家寡人,断他希望和未来,将他打入深渊彻底黑化后,方可性情扭曲,一身污垢,永远不能站在光明里。
最后被男主搞死,这便就是他的宿命。
鹿景渊自说完这话就一直盯着她,并将她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
而夏小乔回过神来之后,见他这般审视的看自己,顿时皱着眉头道:
“你,你这么看我作甚?”
“你别在这里瞎想,什么天要亡你?”
“若要亡你,怎会派我前来?”
“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你枉读圣贤书,这道理怎会不懂?”
“不过,你这也算防患于未然,做的很对,倘若没有你的安排,小九怕是被打死了我们也不知道呢。”
夏小乔胡乱说了一通,不过从鹿景渊这些经历来看。
别说,确实很映衬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