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庄内主人自缚出降,余人不得反抗,否则,定然杀个鸡犬不留,休怪吾等心狠。”
清晨时分。
下邳西北一角,陈家庄园,还刚刚苏醒过来。
兵马操练,婢仆打扫,炊烟阵阵,人声喧闹……
这时,就听得庄外一声大喝。
紧接着,马蹄如雷,脚步哗哗声,从远及近,一股军阵杀机,猛然冲到。
庄内喧哗声猛然一停,四处岗哨位置,有号角呜呜鸣响。
一声冷喝响起:“整军备战,随我迎敌。”
却是莲花姑娘。
她一个翻身,已到了马上,双刀并举,领着一百余骑,呼啸一声,杀气腾腾的就迎向庄园门口。
在骑兵身后,七百步卒或握长矛,或举刀盾,迈着齐唰唰的小碎步,紧紧跟上。
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大量肉食和药材不要工本的分发开来,让陈家家兵都像是在做梦一样的,他们从来都没想过有这等好日子。
最主要的是,现任家主陈元真,还会亲自拿着棍子教导武艺。
那棍子抽在身上,虽然奇痛无比,但是,每挨一下,自己的实力就会增加些许,等到纠正所有缺陷之后,他们甚至能感觉得到,吃进肚子里的肉食和药材,全都化为气力,一点点生成。
这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只是练了短短三天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提升了足足五成有多,同时,还感觉到,往日里做不出来的动作,拉不开的弓,此时竟然变得十分轻松。
‘只需半月时光,就能练出一支天下强兵……’
这是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有的共识。
有鉴于此,从将领到家兵,对张坤这位新家主,哪里还不死心塌地。
现在,就算是大公子陈登陈元龙派出八抬大轿来请,他们也不愿意离开了。
功名利禄远不可及,画饼前程也是只在天边,真正能够抓在手里的,还是确确实实的力量。
只要自身变强,在如今这种乱世之中,哪里不可安身立命?
这笔帐,就算是最傻最笨的大头兵,其实也是算得清楚的。
因此,战鼓一响。
庄园家兵立即变得杀气冲霄,有了拼死之心。
这样的日子来之不易,切莫毁了。
不管来人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跟他拼了……
外面的军马虽然听着声势浩大,但是,想要靠拢,却还需要一段时间,此时迎战,却是来得及。
两方人马,在庄前空阔处,正正对圆。
陈家家大业大,庄园占地极广,身居下邳地界,就如城中小城一般,平日里也没人觉得不对。
这個时代就是这样,世家大族有着特权,就算地方官,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此时打起来,就方便得很,更不会扰民。
……
后院家主书房,听着喊杀之音,吕铃绮迷茫睁开眼睛,猛然弹身而起,拎起双铁戟,冲出门外。
这里地基高上八尺,视野极为开阔,一眼就能望着两阵对圆,看到黑甲士卒如潮水般的涌了过来,也看到庄园内散成一团的陈家家兵,飞快聚集起来,在一员女将的带领之下,直直迎了上去。
“士卒拼死,军心可用,陈公子,你这练兵之法,如果可以推及全军,天下又有何人敢挡其锋?”
吕铃绮自己练了两百“绣弓营”,平日里花费许多心思,进行洗脑,同睡同起,教授战阵之法,哪里不知道练兵的苦。
但是,她觉得,就算是自己练了两年之久的绣弓营,其军心士气仍然没有这般熊熊似火。
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拼命的。
“理是这个理,但是,消耗太大了,单是练这八百兵,以陈家留在下邳的海量财富,也只能撑得三月之久。别说下邳,就算是整个徐州,全州供养,最多也只能练出一万精兵……”
张坤笑着摇头。
这还是自己如今精神大涨,劲力渐渐入微的情况,才能做到。
其他人想要这般练兵,很可能就会把大量资源给浪费掉。
能不能练出可战强军,只能碰运气。
碰到好苗子了,就练得强军,碰到底子差的士兵,就算把所有资源都用上去,到头来仍然是弱鸡。
这其实,才是各大诸侯精兵太少的最大原因。
推及全军,想得容易,试问,这天下,又有谁能如同自己这般会指点融通气血,各个量身打造提升实力的功法。
做不到,就只能干瞪眼。
“去看看吧。”
吕铃绮显然也想通了这个道理,赞叹之后,就不再艳羡,这是别人的看家本领,学都学不会,没办法的。
她昨晚拼杀大半晚上,直打得筋骨酸软,一身所学更是精进三分,在巨大的压力下,霸王戟法隐隐领悟到了“霸”字诀精要,此时心情极好。
只不过,因为切磋太晚,身上被汗水湿透,外面天色黑沉,也不太好赶回去。索性是豪爽性子,干脆就让陈家两个婢子准备热水,洗浴过身子,又要了一件干净长袍,穿在身上,随便把头发扎了马尾,靠在长椅上和衣而卧。
也没理会到底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这时,吕铃绮穿着天青色长袍,与张坤并肩而行,来到庄园门口。
看着他两人出现,就算是剑拔弩张的双方士卒,也同时弱了气势,不再喊打喊杀。
更多的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反倒是一马当先的大将侯成,已是瞪圆了眼睛,心头勃然大怒。
看向张坤的眼神,直似冒出火花来。
“温侯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出手来,清理城中蠹虫,没想到,你陈家竟然成了气候,在下邳城中,还藏了一支兵马。”
侯成缓缓抽刀在手,刀锋直指张坤,冷笑道:“你以为使出如此卑鄙手段,就能坏我大军军心,就凭你卑下身份,如此行事,岂非自寻死路。”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向吕铃绮,目光在她身上那件天青色男式长袍之上停了良久,才哑声道:“小姐,还请归营,切勿败坏了温候家风,影响到联姻一事就不太好了。”
侯成说完此话,也顾不得吕铃绮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抽弓在手,一弓三箭,嗖嗖嗖……
一箭射向张坤,一箭射向骑马当先的莲花,一箭却是射向落在身后疾速奔跑手拎巨斧的樵三。
此人能以弓术跻身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自然有着值得称道之处。
弦响之处,三箭齐发,如流星赶月,几乎看不到影子,就射到三人跟前。
花四姐身踞马上,见着寒光一闪,她来不及挥刀截砍,身体只得顺势往后一倒,箭矢贴着她的鼻端射过,射断了几绺发丝……
而樵三却是身形一缩,巨斧立在身前。
“铛……”
一声震响。
他的脚步微顿,不受控制的倒退了五步。
低头一看,斧面之上,已经出现一个指节深浅的坑洞,差点就把巨斧射个对穿。
心里也是震撼不已。
这箭有古怪。
转头看向自家主公那边,就见到一支箭停在两根手指之间,箭杆被捏得粉碎,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是了,以主公的本事,别说是侯成的箭,就算是温侯的箭,想必也是奈何不得他分毫,我倒是白担心了。’
“雕虫小技,你就只会射箭吗?不妨再射几箭看看。”
张坤捏碎箭杆,眼神微寒。
他本来不太想这么快就参于到下邳攻防一事之上的,只想偷偷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到时侯兵马已成,就以鲸吞之势,把四周势力一体压服。
想必,在下邳危机关头,只要自己这里展现出一定的战力,吕布那里也不敢逼迫太甚,他们也怕激起城内世家的反抗。到时,外面还没开打,内部先打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