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金蝉子却是念道:“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念出,三股思想终于分出泾渭分明的立场——认不认朱丽华这个母亲,是不是真的要彻底出家,成为佛门的取经人?
玄奘和陈江流两股思想并列,皆是要认母亲的。
金蝉子,却是真正要出家当和尚,抛开一切红尘俗世的。
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玄奘无比艰难地抬起头来,随着思想的激烈冲突与斗争,双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看到这一幕,陈萼、高阳、朱丽华如何还不知道,玄奘心中的思想正在激烈交战?
若不是还有佛门的定光欢喜佛在面前,他们肯定开口发话,为真正的玄奘与陈江流发出鼓励。
定光欢喜佛也看到了玄奘的表情变幻,也并不感觉意外。
金蝉子的佛性,与玄奘表现出来凡俗,定然是要有一场大战的。
但是定光欢喜佛可以肯定,只要陈萼不插手,金蝉子的转世投胎必定能胜过玄奘,出现一个真正的佛门圣僧、心无旁骛的玄奘,专心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求取真经。
因此,他目光一扫,便把注意力放在陈萼上,防备着他出手。
哪怕定光欢喜佛没有把握敌得过陈萼,但只要陈萼出手,佛门的雷霆反击便可不日降临……
不,即便陈萼不出手,就凭今日陈萼出现,阻拦定光欢喜佛“教化”玄奘,定光欢喜佛也已经决定要把事情捅到两位教主那里去。
的确,圣人不该轻易出手——可陈萼若是老这么跟牛皮胶一样,跟西行这件事过不去,生性谨慎小心的定光欢喜佛也只能请两位教主出手,先扫清这个最大麻烦才能做事。
这正是定光欢喜佛与观音菩萨的最大不同之处。
既然被推上来做这件事,他绝不会放任危险与威胁,更不会试图和陈萼比试谁更能谋算什么目标。
小心为上……这是他的处事风格,也是生存哲学。
正想着,忽然看见玄奘张开口来,定光欢喜佛露出微笑,看向陈萼。
“看来,尘埃已然落定。”
“陈施主,还请以后不要——”
“我不愿意。”
玄奘浑身汗水仿佛被暴雨打湿了衣衫与身躯,口中吐出四个字,目光没有看定光欢喜佛,也没有看陈萼。
他的目光,看的是紧张不安到咬牙狰狞,手掌几乎无处安放的朱丽华。
外人看来无比恐怖丑陋的健壮妇人,只有玄奘才知道,这庞大的身躯之内还蕴含着更加庞大到无法计量的母爱。
那日日夜夜翘首以待,双目凝望的,便是她的母爱。
定光欢喜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玄奘,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次。”
“我说,”玄奘回头,露出一个微笑,“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了断红尘。”
这怎么可能!
你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十八年来一个凡人的信念,如何能够抵得过金蝉子的坚定佛性!哪怕现在金蝉子还并未真正觉醒!
定光欢喜佛此时此刻,是真的感觉,活见了鬼,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