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的!”梁羡容满眼惊慌,“我从未与谁说过!那是病,那是个会乱串的病……还会传染……”
“那你周边的人被传染了吗?”程慕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没……”梁羡容看着她的手,笑了一下,“呵~你不怕吗?”
“我没什么好怕的。”程慕清道,“这么多年,那白块也只是影响了你的美观,你不需要自卑。”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心情?”梁羡容抽回自己的手,抿唇不去看她。
“是啊。”程慕清弯唇,“如果我脸上长了个大白块,或者大胎记,我一定会难过死的。”
梁羡容没看她,却静静听她往下说——
“但这不代表我放弃自己。”程慕清说道,“可能是你我家庭教育不一样。我家要求,在哪个困难处跌倒,就在哪处站起来,要直面困难。”
梁羡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程慕清笑得温柔,“我会穿上漂亮的衣服,扎好漂亮的辫子,遮住脖颈上的白块。如果白块在脸上……我就用脂粉掩盖。又不是不能解决,你干嘛要自卑?”
梁羡容看她,神色复杂,“风凉话……”
“你其实是有些嫉妒我的,是吗?”程慕清歪头,笑容璀璨。
“嗯。”梁羡容这次没有否决或者沉默。
“我知道你嫉妒我这么漂亮的脸蛋,但你也很又特色的!”程慕清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梁羡容一脸无语,扒开她的手,“你脸能不能不要这么大?”
“呵~”程慕清笑,她拄着胳膊,目光柔和,“我如果处在你的位置,父母离世,家中还有虎视眈眈的亲戚,我可能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他们把我逼急了,我可能也会选择偏激的方法。”
梁羡容沉默。
“但我会选择让他们亡,我活。”程慕清目光微沉,“梁羡容,你应该想办法让他们黑吃黑,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才是啊。你真笨……干嘛要采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我没你聪明行了吧!”梁羡容喊道,“你就是来嘲讽我的!滚!”
“唉……只会玉石俱焚的笨蛋。”
如今,梁府所有人都要因为她去死,去充军!
想到这,梁羡容脸上挂起了冰冷的笑容。
所有人,都要陪她下阴曹地府!
“你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牢内阴冷,温暖的光从小窗栏射入,光中有细碎的灰烬上下浮动。
“如果有下辈子,记得……万事冷静。”程慕清淡淡道。
“可谁还能有下辈子呢?”梁羡容笑,“就算有,我也记不得……”
程慕清有些同情她,但她伤害林珩与林砚又是现实的。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程慕清问她。
那方一片沉默。
就在程慕清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那方开口了——
“帮我与母亲合葬在一处。”
梁羡容直起身,“有刀吗?”
“你要作什么?”程慕清多了几分警惕。
“削发。”梁羡容拿起自己的长发,“你把我的头发剪下,安葬在我母亲身边吧。我此次行刑,尸体肯定会被丢在乱葬岗……”
“我可以帮你。”
“不用。”梁羡容瞪她。
“不识好人心。”程慕清啧啧两声,“我只是想积攒功德。”
“收起你的假惺惺。”梁羡容抿唇。
程慕清伸手抓过她的长发,抽出怀中的匕首,割断。
“我就知道,你会随身携带。”梁羡容说道,“粗鄙的女人……嘶……”
“抱歉,手滑了。”程慕清歪头一笑。
“……”
程慕清收好她的长发,用帕子包好。
“我都要死了,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告诉我。”梁羡容抬起头,看着她。
空气凝重了几分。
“你与徐锦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嗯……”梁羡容唇角微弯,似笑非笑。
“我走了。”程慕清将徐锦的那封信放在她手边,缓缓离开。
……
从金鹰司出来,程慕清看见了等在大门口的徐锦。
他依旧如清风朗月,陌上君子温如玉。
其实程慕清也嫩好看出,他对梁羡容应该是没什么感情的。
他这个人看上去温柔,实际上,却又薄情。
“徐大人。”程慕清与他行过一礼。
“齐王妃万安。”徐锦回,“梁姑娘怎么样?”
“怎么说呢?”程慕清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既解脱,又有些痛苦。”
徐锦没说话。
“这件事,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程慕清笑笑,“我也不能常进内廷。”
“多谢。”徐锦拱手行礼。
程慕清正了正慕离,“徐大人,没什么事,先走了。”
徐锦正想说什么,一抬头忽见林珩站在金鹰司门口,满脸通红的看着自己。
他喘着粗气,鬓间的碎发黏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狼狈。
“阿清。”林珩走的很快,来到她身边。
“咦?你怎么出来了?”程慕清知道他每日都来金鹰司与言一念习武。
“听说你来了。”林珩开口。
“我来找梁姑娘的。”程慕清解释。
“哦……”林珩抿了抿唇,垂眼看她。
他目光带着点点埋怨,程慕清莫名心下一虚,“我正要去看你呢。”
来金鹰司,看囚犯,却不看丈夫,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林珩闷闷的“嗯”了一声,但显然并不接受她这个说法。
“你不去找言一念了吗?”程慕清从怀中掏出帕子,太手去擦他脸上的汗水。
“不了。”林珩低着头,乖巧的任她擦拭。
他眼中烟霾渐消,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被手帕擦去。
察觉他语气轻松,程慕清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我要去梁府一趟,阿珩与我一起?”
林珩点头,移到她身侧,一副要走的模样。
而他站的,也很巧妙,正好横亘在程慕清与徐锦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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