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没到。
现在不是恢复联络的最佳时机。
但没想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竟因此忽略了这么大的一个新闻。
虞家宣布破产,主持人背负了巨额债务无力偿还,已经被抓进去了。
虞母在东窗事发之前,先一步与虞父离婚,想方设法将自己和儿子摘干净了。
虞父事业垮了,但为了妻儿的未来,他咬牙把负债都背到了自己身上。
“幼幼,我不是什么虞家的大公子了。”
虞臣放下手里的剪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血口子。
是玫瑰枝条划开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原本藏匿于眼底那副峥嵘的少年傲气,早在一系列的打击中逐渐被磨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倨傲矜贵的虞家少爷,变成了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花店老板。
“所有的债务都在你父亲那儿吗?”
看着面前垂着脑袋的男人,安幼心里有处柔软塌陷了一些。
虞臣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困倦。
“倒也不是。”
“我和母亲身上也背了一些。”
安幼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一些是多少?”
虞臣抬眼望向她,语气平和,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1,500万。”
“怎么会这么多?”安幼失声惊叫,“你母亲不是在出事之前就和他离婚了吗?”
虞臣苦笑了一声。
“是离婚了,没错,但是时间太紧,没来得及把公司账务清干净。”
“她手头的股份也没全部卖出去,所有的债务是股东们分摊的,母亲也躲不了。”
安幼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那你身上是没有的。”
虞臣抬起头笑了一声,语气平静的可怕。
“幼幼,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安幼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虞臣是她儿子,不管从道德层面还是法律层面来讲,确实都要背上他母亲的一部分债务。
两人的交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安幼看着他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些,但不多。”
虞臣“唰”的抬起头,眼神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冲她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的钱。”
安幼皱着眉头道,“这是我欠虞家的。”
“那是你欠我父母的。”虞臣神色平淡,“而现在坐在你面前跟你交谈的是我。”
“那你准备怎么还这1,500万?”安幼没跟他起争执,而是直白的问了。
“我会想办法。”虞臣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在安幼震惊的目光中,虞臣站起身迎了上去。
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角,他殷勤的为两人掀开门帘。
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问,“请问需要点什么?”
神态,动作,语言。
熟练的业务能力,不难反映出这样的服务行业,他已经从事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跟他相处的十几年间。
安幼见过他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指挥人;见过他独断专行,蛮不讲理的下命令。
还见过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反差巨大的两张面孔。
却唯独没有见过他眼前的这幅模样。
这样的虞臣。
被世俗磨平了棱角,学会低头,学会应和。
在被客人刁难的时候,仍然能保持嘴角温柔的笑意。
甚至主动垂下头去,跟那个在安幼看来有几分作精天赋的女生道歉。
这样的他。
和回溯时间里预想中的性格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