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黑的异常纯粹的眼睛直视她,伸手摸了下安幼的额头。
小默的手覆上来,安幼就被那温度冰的抖了个机灵。
察觉到这一点,他很快缩回手,扯了下自己的袖子,动作轻柔的把安幼抱起来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一句话没说,转头就爬到对面那张一片狼藉的床上闭眼沉沉睡去了。
安幼看了眼他那血污都盖不住的黑青脸色,识趣的没有开口打扰他。
小默一睡就睡了一个上午没醒,安幼也难受的厉害,没力气折腾,脑海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此时都被抛在了一边,她又饿又累,现在醒着唯一的想法和愿望,就是能有一口吃的。
舌头在口中舔了舔,她选择性的忽略的口腔里怪异的味道。
一股子淡淡的铁锈味,不知是哪里摔破了,她也没心情管。
最后叫醒小默的,是安幼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医院的护工。
两个人架着被吵醒的小默毫不客气的推搡出去,小默捏着拳头瞪了他们一眼,余光在瞥见怕的缩进被子里一脸恐惧的安幼后,垂着头任由两人推走了。
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安幼才喘着粗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这才两三天而已,她已经觉得自己呆在这个压抑的病房里,快要无法呼吸了。
护工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他们这次进来带走小默的理由是,有人探视,安幼难免就不合时宜的在心里燃起一丝小小的希望。
小默的的家人来了,会不会,等他回来以后,两人的处境能好上哪怕一点点?
可事实证明,只要这个事情有不好的可能,那这个可能在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地方,就会被无限放大,放大的数值将趋近于100.
小默就是被这个满100的数值送回来的。
躺着,五花大绑,满脸是血,嘶叫着被几个人压着送了回来。
护工照例冷漠的将人往床上一撂就离开了。
安幼惊疑不定的观察对面的人,没想明白见个家里人怎么会搞成这样,难不成他的家人也跟虞臣一样心理不太正常?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在前两天两人那场短暂的交谈中,小默似乎提到过。
他是被他哥送进这里的。
那今天来见他的人,难不成就是那个所谓的哥哥?
哥哥真不是一个好词。
安幼绕过床,小心翼翼的走到小默身边。
他被绑的很紧,安幼见状放心了些,本想靠近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新添的伤口,却不曾想,靠近的一瞬间,小默张口“哇”的从嘴里吐出了几张白色的纸片。
吐出那几张碎纸以后,他就不再嚎叫了,癫狂的眼神也逐渐平静下来。
安幼等了半晌,看他没多余的动作,才伸手 ,用影片慢镜头一样的速度,缓缓的把那几张碎纸捡了起来。
小默那双黑曜石一般深沉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安幼拿袖子擦了擦上面沾着的血迹和唾液,一一分开,摊在了地面的瓷砖上。
是一张被撕碎的老照片。
拼凑完整后,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狐裘披肩,烫着大波浪,风情万种的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