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盈拍了拍他的手臂，“过来，坐下，我们一起吃。”
她说着想给凌韵乐挑选一块糕点，可发现每一块上头，都有她的牙印儿，顿时又为难了起来。
凌韵乐这小子最爱干净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反倒是凌韵乐丝毫不拘束，随手抓起一块，就着上头的那枚牙印便咬了下去。
萧程盈怔怔地看着他，“我都吃过了，你也不嫌弃？”
少年义正言辞地说：“我媳妇儿咬的，我有什么可嫌弃的？”
虽然这几日，凌韵乐总是在用这种语调和这种态度说话，但萧程盈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许在萧程盈心里，凌韵乐就是应该娇滴滴的，应该是受人保护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尽管这样的凌韵乐，萧程盈也是喜欢的。
只是她总觉得凌韵乐在勉强自己，是为了让她高兴才特意这么做的。
萧程盈不想让凌韵乐委屈了自己，哪怕是一点点，也不想！
但凌韵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反而眉眼中带着丝丝笑意，很是欢喜。
两人对视着，都吃着东西。
凌韵乐吃东西的样子很不雅观，大约是从小就肆意散漫惯了，从来没有半点儿约束，才会如此。
但萧程盈并不觉得糟糕，反而觉得他可爱。
萧程盈伸手擦了擦他脸颊上沾上的糕点碎屑，嘴里宠溺的说着：“跟个孩子似的，吃东西吃得到处都是。”
凌韵乐笑了笑，仰着下巴，让她细心擦拭。
“程盈，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你也会这么照顾他吗？”凌韵乐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萧程盈愣了下，点点头，道：“会，但是，也一样会照顾你，阿乐永远是最重要的，我记着呢！”
这话让萧程盈说得很是圆润，似乎是谁也不能得罪的。
凌韵乐握住萧程盈的一只手，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们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像你。我突然觉得，有一个孩子的话，好像也很幸福，之前是我自己太狭隘了，我想要一个孩子。如果有一个孩子，就算我死了，这个孩子会延续我的生命，继续活着……”继续陪着你。
萧程盈对凌韵乐这种似乎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情况很是不理解，她斜了斜眸子，问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做这种梦？是不是最近我说得太多了，让你有压力了？”
凌韵乐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突然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我们以后，肯定会有孩子的对吧！”
萧程盈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凌韵乐，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一举动落在凌韵乐的眼里。
凌韵乐眸子暗了暗，先前他不明白，为什么萧程盈总是不自觉地会摸自己的肚子，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萧程盈只是腹部不舒服，才请了大夫。
却没想到，萧程盈确实是不舒服，但却不是因为病症，是因为一个……惊喜。
凌韵乐真的很想也跟着萧程盈一起摸一摸她的肚子。
尽管他知道这时候，怀孕初期，萧程盈也不会有类似于胎动之类的迹象，但是就莫名的……很想感受一下。
他昨晚一晚没睡，去了凡间买东西的时候，还不忘带了两本孕期的书籍。
虽然没有几日了，但是凌韵乐还是不想错过他仅有的陪伴萧程盈和这个孩子的时间。
他真的想做一个好父亲。
凌韵乐的眸子颤了颤，有些湿润了。
他的父亲是世间最好的父亲，可他自己却是一个负不了责任的坏父亲。
凌韵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一个爱胡闹爱撒娇的性子，有孩子会是怎么样的情形，更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一个好父亲。
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偏偏命运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尽力一试，把所有的心愿都孤注一掷。
没办法了。
萧程盈见他眸子颤颤，一副要哭了的样子，顿时心中一酸，连忙把他抱在怀里，“阿乐，你怎么了？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方才的那些话惹你难过了？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不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少年没有说话，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便是凌韵乐不说，萧程盈也能明白。
他是害怕的，无论是从怕死，还是从怕和萧程盈没有以后，他都是害怕极了的。
萧程盈轻声的安慰他，“别担心，宝贝，没关系的，就算这辈子我们没有这个机会，下辈子不是说好了还在一起的吗？我们下辈子找个安静的地方，做一对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到时候，你想要几个小孩子，我们就生几个，好不好？”
凌韵乐垂着眸子，睫毛一颤一颤的，十分无辜可怜，“好，程盈，但是……如果这辈子我们能有一个孩子，千万不要舍弃他，好吗？”
这一回轮到萧程盈说不出话了。
她沉默了许久，无法给凌韵乐一个承诺。
萧程盈知道，自己如果选择了凌韵乐，就要放弃自己的这个孩子，可若是选择了孩子，她又不得不面对失去凌韵乐。
相比于孩子，萧程盈想她更爱的是凌韵乐，她愿意跟他一起死。
所以，这个孩子的命，也是如此，他应该和他的父母共进退。
凌韵乐见她不答话，心里更是明白了萧程盈的决心，他抓住萧程盈的手，紧紧的，没有丝毫松懈，“程盈，答应我吧，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也没有孩子吗？我只是假设，就连一个假设，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萧程盈知道凌韵乐的性子，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做出一些非常人的猜想。
她越是不肯答应，凌韵乐越是喜欢闹脾气。
无奈，萧程盈只能撒了一个谎，她终究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你怎么这么喜欢钻牛角尖啊？明明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怎么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这个孩子，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谁都知道，但是谁也不愿说出口。
凌韵乐听到她答应下来，顿时眼眶里的泪水都快落下来了。
原本，凌韵乐以为面对这样的回答，他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