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盈摸了摸鼻子,违心地说:“也没有,只是现在更讨人喜欢。”
尽管她已经违背心意,说了安慰他的话,但凌韵乐还是没能高兴起来。
凌韵乐放下手里的筷子,灰溜溜的坐在凳子上,垂着头,像个被抛弃的可怜小奶狗。
萧程盈心道不好,真的是越来越恢复了,连性子也越发的难搞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拉住少年的手,握在手心里。
凌韵乐虽然纤细,但总归是个高挑的男子,萧程盈的手并不能完全覆盖住他的手。
相反的,少年只是翻了个手,便将萧程盈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
从前凌韵乐还是萧白绫的时候,萧程盈虽然知道他是个男子,但这小子性子扭扭捏捏,屁事儿一大堆,跟个女人似的。
因而萧程盈从不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会依赖凌韵乐,即便是后来,她修为尽失,萧程盈也没想过凌韵乐能给她一个坚实的臂膀。
但如今,她不知为何,竟有这种想法。
单单是被凌韵乐攥在掌心里的一双手,萧程盈便能感觉到少年带给她的安全感。
这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萧程盈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凌韵乐,突然勾起了唇角,“阿乐,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就算你什么都不好,我也爱你。”
少年眨眨眼睛,点了点头。
凌霜从江北城逃出,身受重伤,他几乎是耗费了全部的灵力,才勉强从结界中逃了出来。
何清明派人在城中四处巡查,凌霜无处可去,只能变化成孩童模样,躲避在外出的商队中,混出了江北城。
可他受了伤,回不去天宫,只能流落在外。
从商队的货物夹缝中跳下来的时候,凌霜摔断了一条腿,被尖锐的石头划伤了皮肤,露出森森的血肉。
顶着炎炎烈日,凌霜只觉得难以承受,再加上原本就重伤在身,身体越来越沉重,让他痛苦不已。
凌霜艰难的拖着一条腿,跌倒在树荫下。
他仰面躺着,心里对凌韵乐的愤恨越加强烈。
凌霜百年精心准备的血池,这是他唯一能重新拥有魔气的机会。
可这样的机会,就这么被凌韵乐占据了。
五指紧握成拳,凌霜重重的砸在地上,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他想方设法要得到的东西,总是要历经坎坷,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得到的时候,被凌韵乐轻而易举的占据了?
父亲是这样,魔尊之位是这样,现在连他最后的希望,也变成了这样!
凌霜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他无法接受凌韵乐天生的好命。
明明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他凌韵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凌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的,目之所及也一点一点的被隐匿在黑暗之中。
等到凌霜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小床榻上。
身上盖着单薄的被子,被子上的简略花纹被多次清洗地已经看不出纹路,只是隐约瞧见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凌霜皱了皱眉,抬眸四下张望一番。
屋中的陈设十分简陋,被擦拭的包浆圆桌,一面高一面低,两只方方的小凳子。
吱呀一声,凌霜一听到动静立刻躺下,闭上了眼睛。
那人缓步走到卧榻前,问他:“你醒了!”
凌霜皱了皱眉,他分明已经闭上了眼睛,竟然还是被这人察觉到了,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缓缓地睁开眸子,眼睛里已经生出了杀意。
可一睁开眼,眼前的少女却让他震惊了。
那姑娘目视前方,眼神呆滞,俨然是……瞎子?
凌霜眯起眼睛,在少女面前扫了扫。
姑娘并不生气,似乎感觉到了,轻声道:“我眼睛看不见的。”
真是瞎子?
凌霜问道:“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我醒了?”
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是靠耳朵,我听到你的呼吸声,和睡着的时候,不一样。”
原来如此,凌霜心中还是存了几分怀疑,他突然惊呼一声,指着房间的一角,“有……有老鼠,救命!”
那姑娘似乎也是个怕老鼠的,吓得跌坐在卧榻上,也跟着凌霜喊道:“救命,救命……”
“……”凌霜眯了眯眼睛,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看不到。
寻常人若是看到眼前之人指了某个方向,大约会下意识地看过去。
尤其是在慌乱的时候,更容易露出马脚,眼前的这个少女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少女把凌霜护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良久才颤抖着声音安慰他,“你别怕!”
自己都吓得瑟瑟发抖,还有心思管他怕不怕?
凌霜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里鄙夷这女人。
“已经跑出去了!”凌霜说着推了推那姑娘。
姑娘松了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
正说着,一个少年从外面回来,肩头上还扛着两捆木柴,一股脑儿的堆在门口。
他喊道:“姐,我回来了。”
少女循着少年的声音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粗布的帕子,给少年擦了两下,少年便自己接过去细细的擦着额前的汗水。
等到少年松懈下来,才瞧见坐在卧榻上的凌霜,他笑道:“小孩儿,你可算是醒了。”
凌霜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道:“大哥哥,大姐姐,是你们救了我吗?”
少年点头,迎着他走过来,道:“是啊,我昨日黄昏出门砍柴,瞧见你躺在林子里。天色暗了,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看,还真是个小活人!”
说着,少年哈哈笑了起来。
姑娘也跟着笑一笑,道:“小弟弟,你是哪里人呀?怎么会倒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