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求你了,舍我一口饭吧,一口就行,撑到月中,我就能再去镇长那里领一口饭吃了。
我知道你上个月从外来人手里收了一批粮,这个月还要和他们卖粮,你有粮食的。
我也不多要,只要一口就够了一口就行。
只要你给我粮,我给你当牛做马……”
钱掌柜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在心里暗骂这人无耻,他有粮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还不够自家人吃一个月的,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要分给别人?
再说,分了你,别的人分不分,亲戚朋友分不分?
这口子是断然不能开的。
钱掌柜讪讪笑笑,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长吁短叹,
“你们只道我换到了粮食,那必然也知道他们是先去了镇长那,大部分粮食都卖给了镇长,剩下的没多少。
就剩下没多少的那点儿粮食,还走街串巷卖了两天,买到粮食的何止我一家?不过是大家都捂得严实罢了。
这么一算,我能买到多少粮食呢?
不瞒你们说,五十斤。
我家里大小二十口人,早就吃完了。
再说和那外乡人约好要交易的事,这也不是我一家约的,人家是冲着镇长和大家来的,到时候大家都能买到粮食,无非就是多些少些罢了。”
这话一出,桌上有几个人便来了精神。
钱掌柜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招祸水东引使得相当娴熟,好在没有特定说谁,倒也没什么。
在场坐在一起的,都是这镇子上有些名气与家底的商人,虽现在过得落魄,但能活到现在,都是人精,敏锐察觉到这一番话的重点在哪里。
“那些外乡人这个月还会来?什么时候?”
“对啊钱掌柜什么时候,上个月我没赶上,这次说什么也得换些来。
南方那几个粮商好几个月没来了,听说巴州也乱了起来,路不好走了。”
“活该!让他们不地道,卖给我们发霉的陈粮,价钱还死贵。
我听说这外乡人价钱不变,但卖的是正经新粮,花一样的钱,当然要吃好的。”
“嘿,可不止呢,不仅是新粮,还是顶好的新粮!丰年也轻易吃不到的那种!”
“真的?你吃过?”
“啊呵呵……我丈人家买到十来斤,我去蹭了个饭,半个多月了,还没忘那味儿……”
“真有这么好?这我可得多准备些钱财。”
虽然只有一个人这么说,还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但所有人心底都是这么想的。
待这群心思各异的镇民散去,窝在客栈角落里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两个外来人才开始说话。
“大人,他们并不为神女求雨感到开心,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送来的希望,他们并不在意。”
“希望不是我们送来的,雨的本身就是希望,他们早已经知晓了。”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呢?路上死去的那些同伴又是为什么而死的呢?”
“别多想,收拾好行李,我们明天动身去黄沙城。”
“可他们说,黄沙城已经被叛军占领了。”
“那只是谎言,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