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并未拒绝,顺从的闭上了眼,舒骏手头还有好些事要看顾,也不能在这里久待,示意云杉跟他一起出去,到了门外,才轻声嘱咐道:
“你守好姐姐,天大的事都没她重要。”
云杉点点头,看了舒苒一眼,心疼的直抹眼泪,“辛苦舅爷了,若是老爷在府里,太太何至于这般操劳。”
舒骏皱眉提醒道:“莫在姐姐面前提姐夫,这个时候提只会让她更难过,有什么事还有我帮着一起扛呢。”
云杉点点头,不在多言,看着舒骏离开她才转身进去守着舒苒。
这一觉舒苒睡得并不踏实,脑子乱糟糟的始终无法进入深度睡眠,外面又吵吵嚷嚷的,哪里能睡好,天还未亮她就醒过来了。
云杉正在她身旁打着盹儿,她一动云杉就睁开了眼睛。
“太太,您睡醒了吗?天才刚亮呢,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舒苒摇摇头,昨晚过来时就没有上妆,晨起收拾一下倒也方便,“你去给我打些水净面,我要去外边儿看看。”
云杉赶忙点头答应,她动作迅速的打来一盆水,伺候着舒苒洗脸,然后替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发髻。
主仆二人刚从阁楼下来,就见谢东来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看见舒苒他赶忙请安。
“谢管事请起,如今找到多少人了?”
谢东来也不啰嗦,一脸沉痛的说道:“除了最早救回来的两人,其余一共打捞了十九具遗体,跟负责这趟货船的管事对接过,确定还有十人失联了。”
舒苒心情极差,失联的十人存活的几率不大,除非老天眷顾,他们被冲到河岸,恰巧被人所救,不然只怕是连尸体都难找了。
舒苒也没有其他能说的,只看着谢东来道:“竭尽全力找到他们的遗体吧,总得让家眷们有个念想。”
谢东来点点头,刚准备告退离开,就见县令大人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云杉机灵的替舒苒将围帽戴上,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然后朝着县令大人走去。
县令的官职不高,但他是本地的父母官,辖区内出现这么大的事故,即便是再昏庸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本就与姚老爷交好,准确来说姚老爷给县令大人的银子足够丰厚,因而对着舒苒,他倒也客气。
简单的行礼问安过后,县太爷又问了一下现场的救援情况,舒苒毕竟是女眷,若非必要,她不方便在大庭广众,尤其是在场都是男人的情况下开口说太多。
幸好谢东来就陪在身边,他跟着姚老爷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极有分寸,挑些关键的东西事无巨细的与县太爷说清楚。
当然了,说话也是需要方式的,有时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极好的达到他的目的,至少听到谢管事的讲述,众人对姚太太的观感就不一样了。
试问他们府里的太太,有几个能当机立断这么快就做出正确部署的呢,这回看似姚家损失惨重,可不管是受害者家眷,还是与姚家有过生意往来的各家当家人,都将姚家的担当负责看在眼里。
现下是没什么,可往长远看,姚家的名望又上了一个阶梯,很多东西不是一时的利益得失能判断的。
县令大人看着不远处,虽悲痛欲绝,但不曾撒泼闹事的家眷们,对着舒苒就是一顿夸赞。
“姚太太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即便是姚老爷在府中,能做的也未必有你周全。”
舒苒戴着围帽,旁人看不清她的脸,倒让她自在了一些,她谦虚道:
“大人过誉了,若是我们老爷在家也会如此行事的,我姚家虽微不足道,可该担负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却,银子赔了可以再赚,可人没了,留下来的家眷生存就困难了,待船上所有的人都找到后,该怎么善后就怎么善后,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失去亲人的家眷重新生活。”
她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县太爷听的连连点头。
“姚太太不愧是举人千金,本官倒是担心有些人会贪得无厌,想借此机会敲诈勒索,善后之事本官就来做个见证,若有人居心不良,立时就将他下大狱。”
县令是父母官,也见多了底层刁民的奸诈狡猾,想着姚老爷不在府中,两人又素来有些交情,多看顾一二也是应该的,毕竟是在他的治下,若是姚太太真的不作为,引起民愤他说不定也会受牵连。
舒苒闻言自是感激不尽,奉承话不要钱的似的往外说,当官的谁不爱听呢,一时间气氛颇好,随行的众人对姚太太真正是刮目相看。
有想借此机会看姚家摔跟斗的,甚至都嫉妒姚老爷能娶如此贤惠的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