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发作,刘不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天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息怒,是草民找到靖王,让他强行带走县主的!”
天子审视着面前的神医,没有出声。
太子府戒卫森严,他人无法入内。
但也不代表谁都进不去。
刘不收如此说,明显是替宋云孤和沈微落揽罪的嫌疑。
他们之前压根儿没有任何交集,刘不收此举到底何意?
刘不收看一眼天子的眸子,就知道天子对他存疑。
只是碍于身份,还没有发作罢了。
他站起身,深深一揖。
“陛下,草民请靖王如此做,是在救太子殿下。显然,草民还是来迟了!”
天子心头一沉,顾不上责难宋云孤,急忙询问出声:
“神医何意?”
“回陛下,太子病势沉珂,估计已经……”
不等刘不收说完,天子倏地站起身,满眼戾气。
太子明明每天都在都在好转,刘不收为何要诅咒他的璋儿,口出狂言。
看来,所谓神医,也不过徒有虚名,沽名钓誉之辈。
刘不收哪能不明白天子内心的震怒。
依旧顶着怒火,缓缓出声:
“回禀陛下,您估计也知道,早前沈三小姐同靖王一起深入叶兹城。
离开时,被白月宫教主所伤,白月宫教主的女儿也在此战中重伤昏迷,至今没有醒来。”
陛下试想一下,如果朝阳县主的血能救命,白月教主只需要掠走县主,救下自己的女儿即可。”
可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潜入京城,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刘不收打量着天子的神色,立即住了话。
他不说,相信宋钦心里明镜似的。
白月宫教主华裳此举,明显在报复宋钦。
至于什么原因,宋钦心里一清二楚。
人啊,不能心存侥幸。
天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依旧没有松口,看向刘不收。
“依神医之言,太子的病情可有治好的可能……”
刘不收心头发紧,天子依旧没有听进去。
太子身体羸弱,又用了那么多血。
犹如一件华丽的袍子,面上光彩依旧,里面几乎被掏空了。
如今,延长半年性命,都很棘手。
至于治好,简直天方夜谭。
刘不收不动声色打量了天子一眼,躬身一揖。
“回陛下,恕草民医术浅薄,无能为力,陛下不如另请高明!”
天子见刘不收面上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
早已顾不上天子威仪,站起身,就要朝刘不收行礼。
刘不收急忙避开,躬身回礼。
最终拗不过,随宋钦一道去了太子府。
一只脚迈入住院,就看见十几个太医或坐或站,在树荫下、亭子里喝茶纳凉。
颇为悠闲。
天子强压着的怒火倏地冒了出来。
宋云孤带走了沈微落,这帮子太医不赶紧想辙,还这般悠闲,果真是活腻了!
众人早前对宋云孤的行为怒归怒,没多久就听说神医进了宫。
心里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不由得放松下来。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冷不丁看见天子随一个乞丐突然走进来,众人怔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对上宋史仁的满眼急色,他们才恍然回神,一个个软了腿,忙不迭跪地行礼。
天子冷冷扫了一眼,掠过他们,直奔主殿。
内室,只有医正赵谦和太子心腹魏羡侍候在床榻前。
太子宋云璋静静躺在床榻上,面上红润,神色平静。
好似常人睡着了一样。
天子不动声色扫了刘不收一眼。
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
眸子一瞥,扫过太子放在锦被外的右手,他心头一震,一颗心直接沉到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