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平愈来愈近的脚步惊动站岗的常岩,这位满脸坚毅的中年汉子小声问:“谁?”
“我。”林青平夹着两具冰冷,音调没有一丝感情。
常岩听出林青平的声音,急忙从营地内跑出,边跑边兴奋地问:“小兄弟回来了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危险?我那两个队员你找到了吗?”
林青平没有回答,跑到近处的常岩也看到了——被一左一右夹住的两具尸体。
像是惊天霹雳在头上响起一般,常岩不敢相信地盯着林青平腰间的尸体。
良久,他小心的后退一步,又在犹豫后上前:“这是小伍和小李?”
“对不起。”林青平低头无力地道歉。
常岩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他用力的憋回,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柔声安慰林青平:“你不需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常压跌坐在地上,情绪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带他们出来的,如果不带他们出来,也不会这样,我宁愿死的是我啊。”
哭声惊动已经睡下的另外两个队员,他们睁着惺忪的睡眼,出来查看。
“常大哥,发生……”
话还没说完,他们也看到那两具冰冷的尸体。
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哭着跑来抱住一具尸体:“小伍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能谁,快睁眼看看我啊,我是小宝啊。”
小伍已经不会再睁眼了,被林青平合上的双眼,永远不会再打开一丝一毫。
营地里,常岩捂着脸深深地自责,小宝和另一个孩子抱着两具尸体,使劲地摇晃,叫喊,泪水已浸满脸颊。林青平夹着小伍和小李的尸体,笔直地站着,像一棵被遗忘的孤独松柏。
许久之后,常岩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走到小宝身边,轻拍着他:“小宝别哭了,让小伍哥哥安心的走吧。”
“可是,小伍哥哥他……”小宝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看看常大哥,又看看小伍哥哥。
“小宝,听话,别让小伍哥哥再担心了,小伍哥哥最害怕你哭了。”
“是啊,小伍哥哥不喜欢我哭,小宝不哭。”小宝胡乱的擦去眼泪,用力挤出一个笑脸,笑着笑着便哭了。
常岩从林青平手中接过小伍和小李,低头沉默了一会,再抬头时已是换上牵强的笑容:“谢谢你带他们回来。”
林青平没有回话,从背包里掏出十瓶装满天然蜜的玻璃瓶和那个空空的瓶子:“这是采集的天然蜜和他们手上的瓶子。”
常岩将小伍和小李整齐的摆放在火堆旁,看着林青平手上的玻璃瓶,最终伸手拿过三瓶装满的和那个空的瓶子。
林青平将其余七瓶一并递过:“这七瓶,你们也拿走吧。”
常岩却拒绝了:“若不是这该死的蜂蜜,小伍和小李也不会……”
林青平打断常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像我朋友说过的:不要苦苦纠结过往,日后都会给出答案。而且这东西于我无用,你们却很需要,就算你不要,小伍和小李的家庭现在是很需要的。”
林青平的话点醒常岩:是啊,小伍和小李已经走了,他们的家庭生活将会更艰难。这一瓶天然蜜,回归那两个残破家庭不小的帮助。
想到此处,常岩再次接过两瓶,林青平却又递来四瓶:“这些你们都拿着吧,我只留一瓶就可以了。”
常岩拗不过林青平,热泪盈眶地接过四瓶,对小宝两人说:“小宝,给这位恩人磕头。”
小宝乖巧地趴在地上,重重地给林青平磕一个响头,再抬头时,眼眸里已满是坚毅。
常岩沉默片刻,对林青平说:“小兄弟,再次谢谢你。我们要回去了,希望能有再见时。”
常岩托起小伍和小李的尸体,小宝俩人拿着装满蜂蜜的玻璃瓶,与林青平告别,走入胡蜂林的深处。
“清风不问归途,明月不照故人。”
“我已来往,问清平兮。浮华流转,习习不得兮。”
常岩雄浑的声音在胡蜂林响起,语调里满是沧桑。
那轮残月,扎进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