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戛然而止,对上凤璟妧清冷的目光,祁珩瞬间反应过来。
“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收到朝廷的消息了,我们早该有准备的。”
之前他们的消息网络就断了,安插在别的国家的暗桩没有有用的消息传回来,可以说是那些国家在为发兵做准备。
但大魏内部的消息也时有断信,几次询问都如石沉大海。
现在看来,是他们的信笺在传书的路上出了差错,这才导致他们的眼盲耳鸣。
“当务之急,应该是回都奔丧。”
凤璟妧却摇头:“不,当务之急,应该是与阿玙联系上。”
皇帝在十月份就崩了,现在十二月份他们才收到消息。
这证明朝里有人不希望他们回去。
只要沿着这条线一想就能知道,他们回去了会做什么,一定是扶持太子登基,那不让他们回去呢?
一定是不希望太子登基!
向祁烁辞行后两人日夜兼程,为了加快脚程直接走的山野小路,却遭遇伏击与队伍失了联系。
以为大魏内部出现错乱,但大周等国尚且安稳,可以看的内部的动乱尚在可控范围内。
当他们长途跋涉到达长都后,却得知祁玙已经登基为帝。
“你杀了祁珏?”
凤璟妧有些不可置信。
祁珏是皇后抱来养的,当时皇后小产没了一个孩子,皇帝干脆将王府中刚刚出生的小郡王抱来给皇后养,所有人都认为祁珏是皇后所出,甚至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但祁玙知道,他并非自己的同胞兄弟。
“是。他狼子野心,想要篡位,甚至不惜毒杀父皇,我只能结果了他!”
祁玙面色冷漠,眉目淡淡的,一派疏离之意。
凤璟妧有些不认识面前的青年了。
是的,祁玙已经不是少年了,而是青年,一个冷心冷情的青年帝王。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躲在你们的羽翼后给你们添麻烦,我就是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给你们通知。”
他笑的灿烂,恍惚中有那年少年策马扬鞭的影子。
“你们看,我不是做的很好吗?”
凤璟妧牵强勾唇,“是啊,你做的很好,所以大青山伏击我们,又是什么意思?”
祁玙面色一僵,不解地皱眉看向她:“你们遇到了伏击?”
凤璟妧与祁珩都在寸寸打量面前的年轻人,却见他坦然自若,不动声色地自嘲一笑:“是啊,遇到了埋伏,与队伍走散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山里转悠呢吧!”
祁玙仿佛是觉得这话有意思,也轻轻笑起来,笑过后却陡然正色道:“不是我干的。”
凤璟妧眸子下意识一眯,“是么,我还以为……”
大逆不道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祁珩及时拉住了她。
凤璟妧看他一眼,却见他对自己微微摇头,不禁垂下了眸子。
什么时候,她与祁玙之间也需要句句思量。
祁玙却好似并不在意:“是不是以为,我的翅膀硬了,不需要表姐和阿珩哥了?”
他明明在笑,凤璟妧却总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
“陛下说笑了,臣等没有那个意思。”
祁珩最是理智,面对这样一个心思深不可测的帝王,率先选择了恭敬与畏惧的姿态。
祁玙唇角笑意一僵,像是冰雕一般,缓缓垂下眼睫。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落一片暗影,滋滋烛火在寂静的空间里作响,更显怅然。
“有时候真希望,时间就停在咱们一起放马广原的时候,永远都不要变才好。”
他声音呢喃,好像是不经意间说出的话。
祁珩却是听明白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从此后,君是君,臣是臣,真正薄情帝王家。
迈出殿门的那一瞬,祁玙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急迫的喊了一声。
两人身形顿住,却并没有回身。
明明是最该温暖和睦的大年夜,屋子里的三个人却都觉得彻骨冰凉。
良久,才听到殿内传来青年干净凛冽的声音:“开年三月,恭贺新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