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富車明明是法汉中学校的高材生,完全能够用法语跟法国巡捕说话,却偏偏要用中文,寻开心也不看看火候。杨小姐见法籍巡捕一脸蒙圈,不知所措,为避免节外生枝,便催促道:“快开门,让他们出去。”
法籍巡捕听话地打开锁,拉开右边那扇门,侯富車抬起左手去拉左边那扇门,却忘记了腋下还掖着一个警棍。警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撅起屁股,开裂的裤裆露出里面的花裤衩,正好对着杨二小姐。杨二小姐好奇地想看个究竟,朱能慌忙上前,挡住侯富車的屁股,对着杨二小姐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没料到,侯富車弯下腰屁股一撅,正好与朱能撅起的屁股顶在一起。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向门外扑了出去。朱能慌乱地向杨二小姐摇着双手,拎起地上的皮箱,向后退着跨出门外,又顺手将门关上。法籍巡捕见状,惊吓地欲开门帮忙,却被杨二小姐一把拽回,麻利地挂上门锁。道:“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法籍巡捕毕恭毕敬地答道;“马丁。”
“马丁,你表现的很好,我会在公使面前推荐你。”杨二小姐看看门外没了动静,将一只手举到马丁面前。
马丁诚惶诚恐地托着纤手,深情地吻了杨二小姐的手背:“谢谢小姐!”又殷勤地护送她离开,一直送到楼梯口,依然依依不舍地目送杨二小姐,不肯离去。
幸好侯富車玩儿票的时候练过几下子,被朱能一屁股拱出后门时顺势一个轱辘猫,翻下几级台阶,稳稳当当地坐在地上。朱能退出门外后,回头见侯富車滚下台阶,坐在地上。忙不迭地跑下台阶,搀起侯富車,一瘸一拐地窜往背光的墙角躲藏,又手忙脚乱地帮侯富車揉胳膊搓腿。侯富車一把将他推开,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从牙缝里挤出:“有你在就没好事儿!……你这倒霉相!就是寸!”
朱能慌乱地帮侯富車揉着胳膊肘子,憨憨地说:“噢噢,我不是故意的!”
“越不是故意就越寸!你命里就他娘的寸劲儿!”
朱能连连称是:“是是,我们长官也说我寸,我在哪个营,那个营就准打败仗。”
“你这寸劲儿!以后隔我远点儿,免得祸害人!”
“别介,富九爷,我们长官还说我是个福将,只要跟我在一起,再怎么打败仗,也死不了他的人。”
侯富車看着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弟,是又可怜又可气。不耐烦地呵斥道:“哎呀,别揉了,快去找辆车来!”
“唉!”朱能白天侦察时,就把公使馆的马厩、车库探了个明白,也算是轻车熟路了,遂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
公使馆的后大院一片黑暗寂静,楼上舞厅的七彩转灯,射在树梢上忽明忽暗,音乐声在夜空中时隐时现,搅得侯富車浮想联翩,心中一阵阵发虚,感觉孤独寂寥趁着空旷的夜色,一阵阵侵袭着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