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有三天，所以四号那天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上班了，这个公司大致分为几个区域，一进门是正厅和偏厅，正厅主要是前台和会客区，前台是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即将毕业的小女生，偏厅有六个工位，都是销售部的，但是现在只有一个姐姐。三室分别是销售主管，也就是那天面试我的姐姐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和文员的办公室，也就是我即将要办公的地方，还有就是老板的办公室。到目前为止，我见到的同事全是女生没有男生，但是从她们的口中我得知了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老板娘也算是销售部的员工，但是他们不是每天都来公司。听到这个我还挺欣慰的，我想没有哪位员工愿意每天都见到老板，感觉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夫妻档”的公司或者是另一种“家族企业”都可以说是打工人的噩梦，能不去尽量不要去，毕竟在“皇亲国戚”的眼皮子底下上班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同办公室的主任姐姐只是交代了一些简单的工作给我，因为我还摸不准她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所以也没打探出什么。而且这个三室两厅的布局非常通透，不管在哪个房间还是客厅讲话，只要门没关，都能听得很清楚，我也就不好乱说话。而且因为我刚入职，所以暂时也没有很多工作，我也只能呆在自己的工位上，也不可能去其他同事那里聊闲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其他同事都带饭了，我也没有机会趁着跟她们谁一起吃饭的时候套话，只能自己默默地出去吃饭。所以这时候我又开始纠结了，一方面不能过早的跟还不熟悉的同事打听实际情况，害怕又被忽悠了；另一方面又担心如果真是被骗进来了，自己没能及时发现又是浪费了时间。可是我又想到，当初说好的试用期是两周，好歹我还有两周时间可以“观察”，如果发现苗头不对就立马走人，到时候也还能拿到一千三百块呢，也不算亏了。只能说当时自己还是天真，如果真的做了两周就不干了，这种小公司的老板多半是不会兑现承诺足额发放薪资的，肯定会克扣甚至都有可能拿不到一分钱。
之后的几天我都偷偷在观察公司里的几个同事，越发的纠结，感觉还是人太少了，规模太小多少让我觉得不安心。但是我也发现那个坐在偏厅的销售姐姐，她是兼做招聘的，偶尔能听到她打面试邀约电话，也就是说这个公司还在持续性的招聘新员工。我又开始盘算，等这两天有新员工来了，我先跟她们搞好关系，然后再一起想办法搞清楚这个公司到底有没有在忽悠人。本来我以为很快就能弄清真相了，到时候是去是留也都能有个定数了，也就不再纠结了。可还没等我放宽心，又来了一个让我很无语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公司都有这样的企业文化，因为我以前工作过的两个公司都是没有的，所以我也没经历过。那就是每天有一个早操环节，美其名曰是给员工锻炼身体并且开启新的一天饱满的工作精神，实际上就是跳一些看上去极其愚蠢的舞蹈，还配上那种很低俗的dj版的“土嗨”音乐，我第一次跳的时候就产生了第二天不想来上班的念头了。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候早操跳的舞叫“抓钱舞”，销售姐姐看我跟不上节奏还告诉我可以去网上找视频来学。后来我真的去找来看了，发现跳这个舞的公司还真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全国性的大企业，我着实有点吃惊。我也不是说自己品味就有多高，但是跳这么俗气的舞，就两三分钟时间，锻炼身体和抖擞精神，大概是一样也达不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在写这一段的时候我还特地又去搜索了一下，网上还有很多这个舞蹈的视频，视频的上传时间并不久远反而有很多是近两年的，而且大多数都是公司的员工在跳，没想到它竟然如此地经久不衰。
虽然这个公司规定让我挺膈应的，但是好在跳一次就两三分钟，忍忍就过去了，只是每天我们上班之后公司的大门都要敞开着，而且我们又正好在客厅正对门口的地方跳舞，每次都好担心万一有人路过看到，真是羞耻心爆炸了。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早操环节，我还发现了更令人郁闷的事情。有一天我们因为先给办公室扫了一下地，扫完已经九点十分了，比平时规定的九点零五分做早操的时间晚了五分钟，我正在放打扫工具的时候，老板的电话就打到了前台座机上，销售姐姐接的电话，说老板问我们今天为什么不做早操，要求我们每天都要做早操。我当时就有点纳闷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的这么精准，就晚了五分钟就打电话过来催了。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公司门口有监控，本以为是为了防盗的，可来了几天我居然都没发现原来公司每个房间的吊顶角落处都装有监控，经过那一次，我就怀疑老板虽然经常不在公司，但他是不是每天都通过监控在监督我们这些员工的上班情况。虽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老板，公司是他的，他有权装监控，但是只要一想到每天都有一个中年油腻男人一大早就起来看监控视频观察公司里的全是女性的员工的一举一动，我多少还是觉得有点恶寒。
回到里间办公室，我假装无意的看了一下上方的摄像头，确认了一下是正好对着我的工位，那个角度看不到到我的电脑屏幕，但是我个人的一举一动就一目了然了。主任可能是发现了我在观察的举动，随后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假借整理文件的动作挡住了嘴巴，然后压低声音悄悄地跟我说了几句话，她说这个监控不但可以拍到画面还是可以录音的那一种，所以平时如果没什么事就少说话，就算说也尽量小声一点，不然老板可能就会听到了。听了她的话，我顿时汗毛立起，好在我这几天都没找到机会跟她们打探消息，不然很可能就被老板知道了。这监控确实让人有点不自在，但是毕竟我来了快一周了，明天就周六了，到现在也没见过老板，也许他那么做也只是纯粹为了监督员工吧。公司是大小周，所以，明天我还得上班，但是主任是双休的，所以她周末都不在，然后销售主管和销售姐姐也是错开休息，这周主管单休，销售姐姐就是双休，然后前台的妹妹是跟我一样的排班。之前我一直以为前台妹妹就是前台，后来才知道她其实也是销售部的，只是兼做前台而已。因为公司销售的都是线上课程，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访客，但是会有很多咨询和售后的电话。
我也来了一周了，跟这几个女性同事也算熟识了，只是关系还没有很亲近。我觉得套话风险最低的就是前台妹妹了，而且只有她上下班跟我一样是靠公共交通，其他同事都是骑电车，我也没办法在下班路上找机会试探，自从知道了公司的各个角落都有监控且能录音我就断了跟她们在办公室聊天套话的念头了。所以周六这天下班，我主动跟前台妹妹一起下班等电梯，在瞎聊的过程中我惊喜地知道了原来她我住在一个区域，回家路程的前半段是一样的，只是在后半段的某个路口就分道扬镳了。为了能跟她多聊几句，我假意自己的车不好等，先跟她同乘一路车，然后中途再转车。我知道她也刚来不久，而且又是还没毕业的学生，之前的聊天我也发现她比计较稚嫩，应该不至于会把我的套话行为告密给谁。所以在车上，我也没有过多的拐弯抹角，直接问她来公司多久了，她的薪资是怎么算的，公司的其他同事有没有跟她提过五险一金的事。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新人吧，我们之间有着一丝微妙的信任感，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来公司也才一个月，因为是实习生所以薪资比我低，工资组成和计算也都和正式员工不一样，五险一金是跟她提过的，但得是她毕业之后，转正成为正式员工之后才有。我一听那还远着呢，现在才一月，她毕业至少得到六月，看来从她这里没办法打探到全部的信息了。
虽然还是有疑虑，但毕竟我的工作也不繁重，相对于我第一份工作那种劳动强度，简直好太多，而且普通的文员岗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压力，不像上一份金融顾问的工作每天醒来都是满满的压力。反正也快过年了，就算现在觉得不合适离开那也不好再找工作了，不如再继续观察，实在不行年后就离职再找了。虽然我也知道频繁离职不好，但是在这个城市，像这种类型的小微企业实在太多了，不靠谱的也很多，大中型企业真的不太多，而且以我的专业也几乎没有机会进去。这么打算之后，我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套话了，在平时的工作中，多观察，有机会接触到公司资料的话也多留意内容。上一周我听销售姐姐和前台妹妹每天都打了无数电话，有开发新学员的，也有售后的，新的一周我感觉她们就消停了一些，估计是上一周的电话有了结果，转而开始在微信和qq上跟新学员沟通了。上一周没有新员工入职，可能是因为销售姐姐没有什么时间打电话邀约面试，这一周她开始频繁的打面试邀约电话了，每次她一打电话我就竖起耳朵，想听出一点蛛丝马迹，因为通常有人来面试，负责面试的要么是主任要么是销售主管，她们都会去老板的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门关上之后我在办公室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销售姐姐看来是非得约到几个人来面试，一上午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其中有几个对方应该是直接问了薪资福利的问题，她也毫不避讳直接回答对方，试用期两周工资一千三，转正工资三千左右，有五险一金。我听着确实是跟招聘信息上写的，还有销售主管面试我时说的，都是一致的，也许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还有三周左右就要过年了，很多人应该都是打算年后再找工作，所以销售姐姐即使打了很多电话，来面试的人还是很少。我多希望能赶紧再来个新人，好跟她或他统一战线，一起“观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