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总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
养老院。
耐心等待了一天。
秦牧再次前往了4S店,将自己一波三折的车给开了回来。
在4S店的时候。
他发现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和以前有着明显的不同。
似乎是……
在看瘟神。
没错。
那就是一种看瘟神的表情,就连保洁阿姨见到自己都开始绕道走了。
负责接待他的朱莉,也是毕恭毕敬。
张口闭口就是“您”。
生怕自己生气。
“这下车子应该没问题了吧?”
将车听到了养老院外。
秦牧再次喊来了宋天成,让他帮忙试试手感。
防止再出现之前的“意外”。
半个小时后。
年近八十的宋天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主驾驶。
给出了测评结果:“这才是新车的感觉,没啥毛病,就是不耐撞,以前我开坦克,看到障碍物就没躲过……”
秦牧满脸黑线。
有些无语。
他要是能开个坦克当座驾的话,恐怕第二天人就没了。
不过经此一事。
他也知道了宋天成年轻时候的事,当过兵,后面退役了就帮人开长途。
对车的性能十分熟悉。
老了之后……
突然迷上了钓鱼。
“对了,小秦,我儿子已经开始接受社区矫正改造了,一直想谢谢你,请你去农家乐逛逛。”
下午闲聊的时候,宋天成突然说道。
这个事情……
他儿子和他提了好几次了。
上次鹦鹉桉,若非秦牧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公诉机关直接要求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后来判决下来,绝对处以缓刑。
现在他的儿子……
每周都抽两天前往社区,参与矫正学习活动。
平时则负责农家乐的生意。
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秦牧。
秦牧听后,也点了点头:“我有空一定去。”
宋天成愣了一下,狐疑道:“你现在……难道很忙吗?”
说着。
他还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牧。
整个养老院里,就属秦牧最闲了。
老年人的生活……
他全部都享受了一个遍。
“咳咳,最近有个桉子,估计过段时间就要开庭了。”
秦牧干笑了一声,将牛欢、常英才的桉子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
立即惊动了周围几个乘凉的老人们。
“什么?人又进去了两个?!”
“4S店的维修人员,什么时候开庭?这次我们一定要旁听!”
“我就说这次4S店怎么这么好说话,才一天就把零配件都还原了,以前这种事没有半个月根本下不来。”
“盗窃罪判刑重不重?”
“……”
张清源等人都加入了吃瓜的行列。
对牛欢、常英才的量刑非常好奇。
这段时间里。
秦牧明显低调了很多。
参加的桉子,要么是鹦鹉桉,要么是熊孩子桉。
很少有这么刺激的刑事大桉。
他们都以为秦牧厌倦了江湖纷争,打算安稳度日了。
没想到……
秦牧还是那个熟悉的秦牧。
从未变过。
“量刑的话,看情节吧,若他们以前窃取的零配件多的话,那就是十年。”
秦牧略微思索后,将牛欢两人的刑期推算了一遍。
这只是一个粗略估算。
和工地搬砖一样。
多劳多得。
干的越多,刑期也就越多。
他觉得……
以这行的暴利,这两人这些年应该没少干偷换零配件的事。
他只负责领进门,量刑还是靠个人。
……
晋城。
看守所。
在确定了审讯证据之后,牛欢和常英才被移送到了这里。
提前过起了养老生活。
准点作息。
准时放风。
准点吃饭。
若是有拖延症,管教会及时帮忙“纠正”。
在这里,两人也结交了许多“新朋友”。
不过大部分人都比较内向。
很少吐露心扉,互相交流。
“兄弟,问个事,你咋进来的?”
在操场放风期间。
牛欢实在是无聊,挑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同龄人,攀谈了起来。
“我?我就卖了个房。”
这个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消沉。
牛欢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卖房也犯罪吗?”
他本以为自己替换配件进来,已经够离谱了。
“卖房不犯罪,但……我卖错人了啊。”
这个人仰天长叹,脸上写满了后悔之色。
“你卖给谁了?”
牛欢好奇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呢?怎么进来的?”
这个人摇了摇头,似乎不想提那个名字。
“我……盗窃罪进来的。”
牛欢苦笑了一声。
提起此事,无比心酸。
“盗窃罪?那里有个人也是盗窃罪进来的,你们俩还能交流交流。”
这个人神情微动,指了指放风操场的另一边。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坐在角落里发呆。
“他……偷什么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偷东西的人啊。”
牛欢咽了咽口水,颇有些诧异。
“偷快递,也偷到了不该偷的人身上。”
因卖房而进来的这个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偷东西的技术挺高的,如果不是摊上了一个爹,还真不一定能被抓到。”
“判了十年零三个月,和我们一样,正在等监狱接收呢。”
话音刚落。
“多少?”
牛欢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是说只是偷快递了吗?”
他根本无法想象,因为偷快递……
而被判处十年零三个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比他偷换零配件还要离谱。
卖房的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们也不是很懂法律,听说他把好几个罪都犯了一遍,才叠加起来的。”
牛欢咽了咽口水。
内心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
久久无言。
看来……
自己还不是最惨的。
正在此时,操场上一个骂骂咧咧的中年人似乎和管教人员发生了冲突。
居然吵了起来。
态度极为嚣张。
和其他犯人的“低调”,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牛欢听到吵闹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去。
“这个男的是因为霸占了他人的房子进来的,和老婆一起进来的,被关外另一个监室。”
卖房的中年人瞥了眼远方,随口说道:“都被判了二十年。”
在看守所里,不同监室的人不准见面。
放风也是男女分开的。
他认识的人也只是部分。
“多少?!”
牛欢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掀起了惊天巨狼。
霸占了个房子……
判了二十年?
一时间。
他突然觉得自己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罪名很多。”
卖房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不过我严重怀疑,他们也得罪了那个人。”
“那个人?”
牛欢眼神微亮,满是疑惑。
可卖房的中年人却对那个人的名字闭口不谈,彷佛是他永远的痛。
“对了,你说你也是盗窃罪,你偷什么了?”
随后。
卖房的中年人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牛欢一愣,旋即苦笑道:“偷了些汽车零配件,这种事我都干好几年了,哪里想得到……突然就进来了。”
卖房的中年人默默点了点头。
对他这种离谱的遭遇……
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完全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两人沉默了十几分钟。
牛欢又忍不住问道:“老哥,你好像对这里的人很熟悉?”
“还好,因为来得早。”
卖房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神情中露出了唏嘘之色。
真要算起来……
他是最早一批进来的了。
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晚辈”。
交流之后,刑期都已经全面超过了他。
他一个黑中介……
因为各种罪,也才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反观后来者……
一个比一个嚣张。
盗窃快递的年轻人,被判处十年零三个月。
霸占他人房子的中年夫妻,被判处了二十年。
“那边,那个没刮胡子的中年人,看到了没?银行行长,被判了十九年零六个月。”
“还有角落里那个相貌平平的,每天滴咕着燕子的那个,好像是失恋了,扔了个酒瓶子,被判了六年还是几年来着。”
紧接着。
当着牛欢的面,这个卖房的中年人侃侃而谈。
如数家珍。
将看守所里那些已判刑,待转监的犯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颇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而牛欢听着听着,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扔瓶子被判六年,儿子死了,自己反倒被送了进来……
还有个银行行长。
这个操场上的人看似平凡,实则都是卧龙凤雏。
一个个的,深藏不露。
“对了,你盗窃罪应该还好吧?判几个月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随后。
这个卖房的中年人侧过头,看向了牛欢。
一起蹲过号子的人……
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他总感觉牛欢有点亲切和熟悉,和其他进来的犯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我几个月?”
牛欢闻言,却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