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言今日没有穿往日那般的胡服或者盔甲,她今天做了南陈贵女的打扮——一身浅蓝色襦裙,白色半臂上绣着银色的莲花,深蓝色的披帛懒懒地搭在手臂上,惊鹄髻间横插着一朵海棠模样的绢花,看上去清丽脱俗。
她手里执着一把波浪花样的团扇,素手轻轻转着扇柄,拿开扇子后,一张明艳若海棠花的脸上略施粉黛,轻轻挑眉看过来,宛如凌波洛神。
阿史那叶霆竟然看得有些愣住了。
莫行见状好悬才忍住了没笑出声——今儿县主这么打扮着出来,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看傻了眼,但没一个人敢生出别的心思,毕竟县主的凶名(划掉)威名深入人心。
莫行在心里嘲笑着同袍们、阿史那叶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浑然忘记了自己今天看见商少言的第一反应就是“卧槽”。
商少言见阿史那叶霆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这一笑不得了,整个简陋、昏暗的地牢仿佛瞬间被月光填满。
商少言看着阿史那叶霆,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傻逼,你真该拿镜子看看你现在,太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史那叶霆:“……”
莫行:“……”
求你,别开口——只要你不开口,你就还是洛神妃子般的美人。
商少言笑够了,也不逗他了,睨了一眼阿史那叶霆,挑眉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阿史那叶霆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长叹一口气:“我将你爹娘的事情告诉你,你别再来折磨我了。”
商少言耸了耸肩膀,无辜道:“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
阿史那叶霆:“……”
他抹了一把脸,忽略掉商少言的不要脸,接着说:“总之,我告诉你就是了。”
商少言靠在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尖点着地面,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啊。”
阿史那叶霆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一双碧绿的眼眸里竟然带着泪意。
“一年半之前——也就是你们南陈的天临二十二年,商霄和程灵袖接到了文帝的圣旨,命他们尽快回京,哪怕当时南陈和西突厥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
文帝便是先皇,商少言掐着指头算了算,那会儿文帝应当已经病卧在床上一段时日了,是如今的陈皇,当时的三皇子监国。
文帝怎么会突然下发圣旨?商少言皱了皱眉头。
这圣旨不可能是三皇子发的,因为谁都知道圣旨上的盖的方印被文帝牢牢地捏在手里头,三皇子监国用的是另一种方印。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阿史那叶霆突然笑了,这个笑有些凉薄,但更多的是嘲讽:“因为有人告诉文帝,道是西北百姓只听商霄、程灵袖的号令;西北百姓只知镇国将军、镇国将军夫人,不知文帝……”
商少言淡淡地看了一眼阿史那叶霆:“文帝生性多疑,自然会召爹娘回京。可爹娘绝非是那种放下百姓安危、边境安稳,而听从圣命回京的人。”
顿了顿,商少言接着说:“他们其实并不忠于南陈皇室,他们只忠于百姓、忠于这片土地。”
阿史那叶霆笑着看向商少言,目露感慨:“你倒是通透。”
他说罢,也不管商少言是什么反应,只兀自抛下一个惊雷:“你爹娘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