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句话后,他返回了寝殿,刚走出三两步,又停下来,回头说了一句:“另外,若公主下回再在我这里喊打喊杀,我也不介意将这一切奉还予你。”
陆双怡没有错过乔修玉语气里那一丝丝杀意,她愣在原地,背后竟然冒出了一些冷汗。
乔琢……乔琢说得是真的。
他不仅不喜欢自己,还厌恶自己,根本不是母妃嘴里所说的“欲擒故纵”。
他……也是真的动了杀意。
陆双怡看着乔修玉离开的背影,兀自沉浸在疑惑和恐惧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红叶,嘴角扬起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
宫宴仍在继续,李皇后看着底下各式各样的美人,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甚至无所谓地想,收吧,多收几个进宫里头,收得越多越好,反正她是皇后,这一点无人能撼动。
然而陈皇这时候却没有注意底下的美人,他看着昭贵妃,神色关切:“爱妃,你是不是不舒服?朕瞧着你似乎很困倦。”
昭贵妃冷着脸,对陈皇的关切丝毫不感冒,只是淡淡地说:“多谢陛下挂怀,臣妾还好。”
李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能吃人似的可怖,死死地盯着昭贵妃。
昭贵妃瞥见李皇后的神色,觉得好笑——事实上,她也确实笑了。
“爱妃怎么突然笑了?”陈皇对于昭贵妃的不敬、冷淡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笑道,“若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说出来叫朕也一块儿乐一乐。”
昭贵妃心下一哂,这一口一个“爱妃”,叫得可真是顺畅,全然不曾想,她本该是皇后——或者再往前,她本该是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将军。
但她面上仍是懒洋洋的,单手撑着下巴,拖长了尾音:“臣妾想起昨晚的梦——梦里头有一座很高的楼,臣妾和陛下在楼顶上坐着看烟火,可有意思了。”
陈皇眼睛一亮,当即提议:“这梦果真有意思。不若开春之后,朕便替爱妃建一座高楼?命名为琅玉楼可好?”
昭贵妃笑了笑,她那道伤疤因为这个笑而看上去更加狰狞,但陈皇却仿佛没有注意到那道伤疤一样,只是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到时候漆作红色,朕记得爱妃最喜欢那种暗一些的红色,朕再叫人在楼顶放一颗夜明珠,爱妃保准喜欢得紧。”
昭贵妃看着陈皇的脸,心里已然是冰冷一片。
她也曾鲜衣怒马,有着自己的信念——她想要守护南陈的百姓,守护南陈的国土,守护自己的爱人。
然而,昔日部下叛变,昔日爱人变心,尽管他们都对自己怀有天大的愧疚,尽管他们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自己。
但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
那个曾经骑马倚斜桥的李琅缳,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