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接送张姑娘,他都闭紧嘴装哑巴,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哪来的机会得罪她啊?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不说话,张姑娘觉得无趣,才宁可走着也不愿坐马车的?
车夫思前想后琢磨不明白,眼看着张姑娘越走越远,他立马松开车帘,打算在主子知道之前,悄悄把张姑娘哄回来。
他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最好,不然被主子知道,自己这身皮也别想要了。
“让她去吧。”
乍一听到熟悉又满是威严的声音,车夫浑身一僵,定在了原地,缩了缩脖子,机械般扭头看去,就见他家主子正踩着马凳上车。
车夫再次看了眼张笑笑离开的方向,他忙倒了回去,搬起马凳放回到车里,默不作声跳上车辕,手持长鞭,赶着马车离开,走的正是张笑笑离开的那条路,且很快追上。
车夫下意识收紧缰绳,放慢速度,看着正前方边走边踢着石头玩的身影,莫名有些心酸。
经过多日相处,张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乐观开朗,遇到任何问题都能处变不惊,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对他这个车夫,也不像大多数人那般看不起,相反,还很客气,各方各面的表现都令他很舒心,渐渐的,他也习惯了来回的跑。
尽管真的很远,尽管没说过半句话,但依旧比在周家做事时开心的多。
所以猛然看到张姑娘今日的状态,他会下意识的担心,犹豫再三,还是偏偏头,低声对车里人道。
“主子,从这到丰水庄,靠走的话少说也得半个时辰,真的不用捎上张姑娘吗?”
半晌没听到回应,反倒是威压更重了,他后背都湿了一片。
车夫瞬时明白,是他逾矩了,当即噤声,不再开口,只车速一直似蜗牛爬,几乎就相当于没动。
周见深放下车帘,甩了甩举酸的手,起身站到了车辕上,吓的车夫浑身一颤,心都要跳出来了。
好在他及时进行了调整,没让马车就此停下。
车夫想着要不要往旁边稍挪挪,低沉的声音就自高处传来。
“从现在起,你不必再回周家,只跟着她就好。进山的路她还不熟悉,以后你送她进去,直至她完全熟悉为止。”
“主子,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周见深垂眸看着他,轻轻扬唇。
“这是我的意思,你照做就行,其余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若是她问起来,你就说在周家受尽了压迫,不愿再待下去了,想要趁着年轻,换个环境。”
“如果这个理由还不足以博得她的信任,就再想几个新的,但,无论如何都不要扯上我,听明白了吗?”
车夫张张嘴,在他不容拒绝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小的明白了。您放心,小的定会尽心尽力,替您照顾好张姑娘,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见深眸光微闪,想起方才同她说过的“知己”二字,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想听的分明不是这个,他想说的更不是。
可眼下,他肩上压了太多的责任,心里藏了太多的阴暗,背后还有个随时会给她带来威胁的周家。
这么多问题没有解决,便是现在在一起又能如何,他是能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还是能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不再偷偷摸摸?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就目前而言,自己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