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在正对着舞台的最高处,从这里可以把全场尽收眼底,她的脸上带着一副青铜面具,上面绣着仿佛古代皇帝的天子纹路。
青铜面具下,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空,那个是你的小女儿?”戴着青铜面具的女人轻声问道。
“是啊。”神绘家的大家长、国卿会大五御之一的神绘空,轻轻点头。
他们的旁边站着一群少年少女,模样都是顶级,这是来自日本各大古族的权利之子,如今都被女人收集到她的麾下。
这帮少年少女很少能从天顶枫庭里出来,今晚确是例外。
他们很少能够与女将近距离接触,今晚也是个例外。
少年少女们并不敢大声喧哗,只是静默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姿势不一,或坐着或倚着,还有一个男孩坐在女将的身边,在椅子上蜷缩着双腿,撑着脸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主舞台上的表演。
“已经长大了啊,阿灵。”女将轻声说。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神绘空低声说。
“陈家的几位少爷,也该长那么大了吧?”女将看向旁边的女人。
“两年前就长大了,眼下大少爷和三少爷都已经开始争权了。”女人耸了耸肩,满脸无趣的样子,“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二少爷还活着。”
女将没有再说话。
“那个人将来会成为我们的同伴么?”坐在女将旁边的男孩忽然轻声开口。
“神绘灵如果能拿下这场至关重要的比赛,连续三年冠军所带来的影响力折合成积分,足够她来到我们身边。”
说这话的是一位女孩子,她穿着无袖衬衣,露着半截白净的臂膀,及肩的白发在末端挽起一点微弯的弧度。此时她正专注地看着表演,微侧一点头,便有几缕银发轻轻荡着,一眼就是赏心悦目的标志。
这里理所应当是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前提是,你要忽略她右小臂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甲以及上面的狰狞骨刺。
还有她背在身后那把剑,很细很细的剑。
大家都很怕这把剑,因为它是杀过人的剑。
上面有平民的血,也有贵族的血,它一视同仁。
“不,我说的不是她,我是说那位二少爷。”男孩说,声音听不出喜怒。
......
神绘灵的表演进入到正轨,台下已经是喧闹的海洋。
巨型舞台里的矩阵音响阵,将她的特殊男音传递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高吊摄影机盘旋在空中,前后推进镜头,将每一处细节尽数转播在大屏幕上。
她选择的是稳扎稳打的表演。
没有多余的精心设计,也没有额外需要思考的部分。
为她这场表演助攻的是庆应私塾的所有学员,队伍里的六人为她伴奏,更多的人穿着素白的衣裳,在后方一排麦克风前为她和声。
和声空灵,铺垫盖地,久久回荡。
她将第一轮回合的舞台变成了她最熟悉的个人演唱会模式,而且是超大型规格的演唱会,选用的是她最拿手的经典歌曲《王冠》。
随着歌声,朴尊式为她伴舞。
舞姿亦如风,就像是他在韩国的代号‘风神’那般。
舞台光泽变幻不停,台下是观众们激烈的欢呼声,气氛高涨不停。
这是一场绝对的视觉盛宴。
她尽情尽心地演唱着,在这最后盛大的舞台上,用最稳健综合的方式,来控制着整个舞台的运转。
很难不承认的是,她用对了方法。
这表演算不得惊艳,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但同时也意味着她绝对不会出错,能够把她的粉丝票数尽数吞下。
但这种‘中规中矩’,又何尝不是一种拼命的表演呢?
毕竟不知不觉间,由于羽弦稚生的出现,这种至高级别的演唱会,才会被算作‘中规中矩’。
舞台效果,控场能力,团队综合,无一缺漏。
这种中规中矩,对于别人而言,也已经是登天之难。
正对着舞台的两侧分屏幕,是两位领袖的投票池。
左边的红色票池是神绘灵,右边蓝色的票池是羽弦稚生。
此时左侧的红色票数正在飞快地上升。
神绘灵的粉丝们很痛快地把票投给了神绘灵。
毕竟一路跟了两年,还是希望神绘灵能拿到三连冠的,哪怕神绘灵打算退圈,就此结束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至于羽弦稚生,要是他没赢,那只能是很遗憾了。
要怪,只能怪他出道晚两年吧。
全场的气氛都在兴奋着,羽弦稚生的粉丝们脸上逐渐浮现出忧色。
很期待他能带来惊艳的表演。
可同时,又担心他会玩砸。
惊艳和风险,是一柄双刃剑,它们之间永远共存。
可这是总决赛,没人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随着又一次的礼花喷涌,台上神绘灵的歌声渐歇,朴尊式的舞蹈也在最后一刻恰如其分地结束。
“喔!
!
”
台下是海洋般的欢呼声。
庆应私塾的一轮回合表演沉稳地收场。
后台的实时收视记录早已经打破前年的记录。但令NHK电视台惊讶的是,这仅仅只是开始,而且还在继续攀升着。
今夜关注总决赛现场的,不止日本本国。在别的五个国家的收视率同样被打破了,远远超过几年前的总流量。
后台休息室。
羽弦稚生做着最后的准备,其实并不算什么准备。
就是喝了口水,然后拎起麦克风。
庆应私塾的沉稳打法,他看懂了,但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他明白的。
神绘灵沉稳的铺垫,是为了她在第二回合的杀手锏铺路。
那才是真正需要值得在意的东西。
冠军是否能被逆转,就看她的杀手锏究竟是何物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有准备好第二回合的表演。
或者说,他之前有准备弹一首《野蜂飞舞》钢琴曲,可眼下也摇摆不定了。
因为不确定,所以无法应对。
超越对方,才能打败对方,如果无法超过,便就成为对方的垫脚石。
这是赛场上最真实最残酷的道理。
但没什么好畏惧的,先拿下第一回合再谈别的。
羽弦稚生招了招手,穿着一袭白裙的花鸟风月从座位上起身。
这场表演,她会为他伴舞,为他开路。
哪怕燃烧生命也在所不惜,上场前,她做出的是这样的觉悟。
“紧张么?”走廊里,他的声音回荡。
“完全不。”花鸟风月笑着说。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灭。
一束灯光打在羽弦稚生的身上,随着他的步伐一同前进,直到舞台中央。
另外一束灯光,则是照在了花鸟风月的身上,她即将起舞。
全场静默了几秒,山呼海啸的声音扑面而来。
“羽宝!冲啊!”
“加油啊!我们等你!”
“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可别输了哦!”
“拜托神明保佑!拜托了!”
这声音,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明明,他都没有开口。
从来没人见过这一幕,这是观众们完全无法控制的欣喜。
安山清姬眼眸明亮,注视着舞台上素白的少年。
舞台下方,坐着一名戴口罩的女子,她藏起了她的头发,戴着棒球帽,手腕上是一百円的电子手表,没人知道神绘之琉璃也来到了现场,她一向很忙,却抽出时间来观赏这最后盛大的表演。
黑木童坐在东大艺术的包间里,紧紧地盯着舞台。
无数的人呼吸着,等待着。
直到那清澈的声音随着前奏随着少女的舞姿一同出现。
梦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多好。”
未だにあなた的ことを梦にみる
“至今仍能与你在梦中相遇。”
——《lemon》。